去年矿渣场的事情,亲眼目睹的人并不多,能够说出宁中英和秦海姓名的更是寥寥无几。北钢的工人只知道发生过一件这样的事情,并且直接导致了王逸桥被调往一个无实权实利的政府部门任职,相当于是被撸掉了。而至于是谁造就了这一壮举,知道的人就不多了。
“我跟你们说,我是听秦海身边那几个年轻人说的。前几天,我在台球厅碰上他们,还一起打了几局台球,算是认识了吧。他们跟我说,这个秦海今年才19岁,本事大得很,能够和日本人对话呢。”余俊胜说道。
余有恒点点头道:“这个我也听平苑的乔师傅说起了。我还觉得他有点吹牛呢。如果他就是去年那个挡火车的人,倒可能真有一些门道。听说那些矿渣里有宝贝。提炼出来能够造原子弹,小日本想偷偷弄走,结果就是被那个年轻人识破了。这么说来,这个年轻人就是秦厂长?”
一家人正在浮想连翩之际,房门被敲响了。康凤娣起身去开了门,见门外站着一老一少,都是满脸笑容的样子。
“你是老余的爱人吧,我是平苑的乔长生。我过去到过你家的,你还记得吗?”乔长生抢先做着自我介绍。
“哦,是乔师傅啊,我刚听老余说了……”康凤娣有些讷讷地应道。
听到动静,余有恒也赶紧迎出来了,一看来的两个人,他有些愣住了:“老乔。秦厂长……你们怎么来了?”
秦海晃了晃手上的一个酒瓶和一个油纸包,说道:“余师傅,我们对北溪不熟,晚上也没什么去处,所以就想跑到你这里来喝点酒,聊聊天。余师傅欢迎吗?”
“欢迎欢迎,当然欢迎。”余有恒连声答应着,与老婆一起让开房门,招呼着乔长生和秦海进门。余俊胜还赖了巴几地坐在那里看着电视,余有恒走上前。啪啦一下关掉了电视机,然后拽着儿子起来。指着乔长生和秦海说道:“俊胜,快过来,喊叔叔。”
“叔叔?”余俊胜看着比自己还小几岁的秦海,嘴巴咧得像喝了药一般,“爸,你不会让我喊他做叔叔吧?”
“呃……我让你喊乔叔叔呢,这是秦厂长,你看看,人家年纪比你还小,就当了厂长了,哪像你,20好几的人了,成天除了玩,什么都不会。”余有恒嘴里絮絮叨叨地数落着儿子。
一干人分头坐下来,秦海把手里的酒瓶子放下,又打开油纸包,里面包的是一些熟肉和炸花生米之类,也不知道是从哪买来的。乔长生笑着对康凤娣说道:“弟妹啊,麻烦你给我们拿几个杯子来,再拿几双筷子。”
“这怎么合适,怎么能让你们带酒带菜来呢。哎哎,你们也不早说,到这个时候了,也没地方买菜了……”余有恒抱歉地说着。
“谁带酒菜不都一样吗?我们就是来聊聊天,不用太在意的。”乔长生打断了余有恒的话,然后接过康凤娣拿来的杯子,给余有恒、自己和秦海都倒上了酒。看到康凤娣只拿了三个杯子,他诧异道:“哎,弟妹,你怎么才拿了三个杯子,你和小余的呢?”
“我不喝酒,你们聊天就好了。”康凤娣摆摆手道。
“给我也来一杯吧。”余俊胜倒是不怯生,他自己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一个酒杯,又接过乔长生手里的酒瓶子,给自己满满地倒了一杯。
宾主互相客套了一番,然后便举杯喝了起来,边喝边聊着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乔长生和余有恒共同回忆了一下十多年前的友谊,又各自感慨了一番人生易老、儿女不孝之类的套话,然后才回到今天的正题上。
“乔师傅,你今天和秦厂长到我这里来,是有什么事情吧?”余有恒问道。
秦海放下酒杯,笑呵呵地说道:“是啊,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我请乔师傅带我到余师傅家里来,的确是有些事情想和余师傅商量一下。”
“秦厂长有话请讲。”余有恒也放下酒杯,正色道。
秦海道:“余师傅是知道的,我们承包了北钢的二号平炉车间,筹建北溪特钢厂。我们当然可以从别的地方找一些工人来,但别处的工人,总不如咱们北钢自己的工人更了解车间的情况,所以我们非常希望能够从北钢招聘到一些工人。”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余有恒说道。
秦海接着道:“现在的情况是,北钢的师傅们对我们不太了解,有点不敢和我们合作。我和乔师傅商量,想请余师傅带个头,先到我们特钢厂来。不知余师傅有没有这个想法。”
“这……”余有恒无语了。他当然能够猜出乔长生和秦海到他家来的目的,但却想不到秦海会说得这样直截了当。他是个本份的工人,一向不爱得罪人,要让他当着乔长生和秦海的面,回绝二人的邀请,他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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