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8尴尬身份和命运“啊,沈老师为什么这么说?你给我很多帮助,怎么会欠我呢?我感激你都来不及。沈老师,真的真的好谢谢你,一直以来都是。”
沈天白没有再解释,接着说:“虽然是我让你去参加比赛,我也是评委,但是瞳瞳,我是一个很公正的人,我只会选择艺术修养和天赋都符合要求的人入围。虽然你的音乐打动过我,但如果有比你更好的学生,我会尊重规范的公平和公正性,你明白吗?”
苏剪瞳一直在点头,“我明白,我明白,我一定会好好表现,不辜负你的期望的,沈老师。也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肚子里的孩子突然踢动了一下,医生说得没错,这个孩子太有活力了。以往苏剪瞳都以为是肚子饿了肠胃的蠕动,没有想到是小不点在捣乱。苏剪瞳抓着茶杯,沉吟着该不该说,“只是沈老师,我……”
“如果你担心外婆的话,大可不必,那边我有很多朋友,可以推荐你兼职。而且,我在汉诺威念书的时候,和朋友们在街边抱着琴随便一坐,摘下帽子放在身前,一天能挣三天的生活费。”沈天白脸上始终荡漾着浅浅的微笑,说起往事的时候,满脸怀念年轻时候过往的意气风发。
苏剪瞳听得满是羡慕,音乐是自由的翅膀,自由又何尝不是音乐的翅膀?折断一只,便无法高飞。
可是她担心的,远远不是这个。
“我还有个问题……”
“什么?”沈天白耐心地问,微微前倾身体听她说话。
“我……还是算了吧,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想办法自己解决。”苏剪瞳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她真是怕极了看到沈天白失望的眼神。
沈天白点点头,“离选拔还有几天,你好好准备。何况一切还没有定论,你现在就开始担心,未免有点担心得太早了。”
外婆提着菜篮子进门,说:“什么太早了?不早了不早了,得赶紧做饭,沈老师饿坏了吧?”
“还好。”沈天白微笑道。
“瞳瞳,先去给沈老师洗点水果。”
苏剪瞳应道,赶忙跑进厨房里。她一边洗一边对着洗手池的镜子,将手指伸出来在鼻尖和下巴处比划,她虽然也是挺直的俏鼻梁,下巴尖巧,可是她嘴唇莹润饱满,和沈天白菲薄的唇完全不像,怎么往后缩都会碰到手指。
看来美丑都是天注定的,有些人漂亮得令人羡慕嫉妒恨,不漂亮的只好接受这个现实——苏剪瞳放弃了挣扎,老老实实的洗水果。
饭后甜品是苏剪瞳做的芒果布丁,沈天白微有讶异,“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你也喜欢吃吗?那真是太好了,我做了好多,沈老师你一定要吃几个。”苏剪瞳欢呼着,没有比自己做的东西恰好是对方的最爱更高兴的事情了。
沈天白微笑着说:“原来是你喜欢吃啊。”
苏剪瞳笑了,笑得眉眼弯弯的,唇边的酒窝更加明显了,“我妈说我爸喜欢吃,我学着做的啊。能合你的口味真是让我欣喜。”
外婆也跟着说:“这话说得没错,老师如同父母一样,孝顺了老师,就等同于孝顺了自己的父母。”
“咱们以前住的房子里,外婆一直供着‘天地君亲师’呢。”
外婆不停地给沈天白夹菜,神态是对老师的尊重恭谨,又是看着后辈般的怜惜,“沈老师,你可要多吃点,我听说当老师的都辛苦,现在的孩子都可折磨人。你看你这么瘦,一定没少为这些孩子操心。”
沈天白望着满满的饭碗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苦笑,他已经吃了很多了,再吃实在吃不下,不吃又怕辜负老人的一番心意。
苏剪瞳趁外婆盛汤,从沈天白碗里夹了两只鸡腿到自己碗里,外婆用筷子打掉她的筷子,“这傻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呢?哪能去老师碗里夹菜吃?恩师恩师,恩同父母,师德楷模,都是你要好好学的。还不快去重新拿碗来给老师盛菜?”
这顿饭,沈天白吃得相当艰难,一餐吃了三天的饭。苏剪瞳送他出来的时候,连连抱歉。
沈天白不以为意地帮她开脱:“老人家都是这个样子,恨不得后辈都多吃一点,吃得越多她越开心,比自己吃了还欢喜。以前我奶奶在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只是吓得我以后都不敢留你吃饭了。”
“其实好久没吃这么家常的菜,也蛮怀念的。瞳瞳,你在帮忙筹划怀瑜的生日宴会吗?”
“是啊,二哥说景杨姐姐忙,拜托我帮忙,我真忐忑,害怕自己搞砸了。”
沈天白说:“没关系,你按着往年的流程做就好了。小孩子嘛,按我说就不该年年都这么隆重。架不住老年人疼爱小孩子,任由他胡闹。只是今年这晚宴,我想多请一个人。”
“是谁啊?”
“怀瑜的外婆。以前都没有请,今年我想请她来。”
“是怀瑜的外婆啊,那正该请的。你放心,我会办好的。”
“她也许会来,也许不会,她若来,你帮我好好照看她。”
苏剪瞳应道:“嗯,你放心,我保证办得妥妥帖帖的。”
送走沈天白,苏剪瞳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一路走回来。心里就像打翻了一桶五彩的颜料,什么颜色都有,明快的、黑暗的都混杂在一起。伸手托着微鼓出来的小腹,有一下没一下的一脚将石子踢远。
她抬头看见远处的咖啡店里,窗户旁边的位置,刘文杰和林雪兰正在喝咖啡,本来挺正常的场景,她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就别扭起来。
两个喝着喝着咖啡,将杯子调换了一下,同时低头噙吸管,脑袋碰在了一处,抬起头来相视一笑,伸出手十指相扣。
苏剪瞳一颗心都要跳出来。出于女孩子的本能,看到其他男人出轨的感同身受,让她火冒三丈,就像是妻子抓奸丈夫一样,她又恼恨,又迷茫,站在原处反而半天都没有想出来该怎么办。
好不容易用二哥教的方法在心里默数,默数到好几百,她才平静下来,抓起手机说:“杨姐姐,我在我们楼下的咖啡馆,有件事情想拜托你,你能来吗?”
这种事情她没法直言戳破让景杨难堪,也没法坐视不理,也许这样的唯一的办法了,让她自己看见,自己处理家事。
“我先看看有没有空,我一会儿回复你好么?”景杨说。
“那好吧。”苏剪瞳可急死了,真恨不得马上告诉景杨。可是偏偏还不得不故作镇定。
打完电话,苏剪瞳偷偷摸摸躲在一旁观察咖啡店里的动静。
景杨接完苏剪瞳的电话,马上又接到了四季城购房部的电话:“景小姐,这是最后一天了,你若不能来付首付,先期交的五万块定金也无法退给你了。你今天能来吗?”
“能,一定能。下班之前我会赶来的,麻烦你再帮我留一下。”
“这样吧,那我等你到晚上十点前,逾期的话,我真的没办法等你了哦,景小姐。这是楼盘的规定,请你也体谅一下我的难处。”
景杨挂完电话,打给刘文杰,“文杰,你在哪里?回来一下,现在,马上!对,我说马上!”
刘文杰挂断电话,对林雪兰说:“我有事得回家一趟,晚饭你自己吃,我就不陪你了。你要多吃点,我晚上给你打电话。”
景杨压不住的火气噌噌直冒,抱着熟睡的孩子,眼泪大滴大滴的涌出来。老刘婶和老刘叔在一旁,有点无措,又有点理所当然。
“你们这是要逼死我是吗?”景杨终于忍不住吼出来。
原本,她看中四季城三室两厅的房子,首付需要五十五万,交了五万定金,还需要五十万。她自己凑了三十万,刘文杰答应凑二十万。这样刚刚好解决房子的问题。
到交款的最后一天,老刘叔来告诉她,他和老刘婶把这几年做生意的积蓄全部拿来交了另外一套两室一厅房子的定金,也是交的五万,还需要再付三十万,不然这五万同样要打水漂。
景杨情绪激动起来:“已经说好要买四季城的房子,你们干嘛看另外的?再说了,两室一厅也不够住啊。现在没办法了,要买四季城的房子,你们那边只能放弃。五万丢了就丢了吧。”
老刘婶底气不足又故作强硬地说:“要退也是退你那边的房子。我们这房子是买给盈盈的,咱们几个,可以先租房子挤挤。这几年就挤在苏桥街,不也是这么过的吗?我看啊,你还是出钱给我们,把这房子的钱付了吧?”
“买给盈盈?为什么要买给盈盈?现在最缺住处的不是我们吗?盈盈还小,何况她有公司提供的住处,我们带着小孩子,不更需要稳定健康的环境?我说了,你们的房子我不管,我今天,只能买自己需要的房子。”
老刘婶比她更气:“你们婚也结了娃也生了,可是盈盈还没有谈恋爱,名下有套房子,底气足以后可以找到更好的老公。她过好了,这不也是减轻你们的负担吗?”
她的强词夺理刺激得景杨情绪失控,“我不想跟你纠结这个问题,我说了,你有钱,你买十套八套送谁都可以,这个钱,我一分都不会出。我只能管自己和自己的孩子。”
“你怎么能这样呢?说不管就不管?盈盈是文杰的妹妹,他不管妹妹他管谁?他这些年挣的钱全给你花了,我当养了条白眼狼。”
景杨气得浑身发抖,“让你们儿子回来说!”
老刘叔和老刘婶坚决要让景杨先给盈盈买一套房子,他们先租房住,给盈盈买房子这个钱,必须要让她和刘文杰出!
景杨死活不肯同意,正闹得不可开交,景杨连续接到几个电话,全是催债的!
“景小姐你好,你订的全套意大利家具已经下单了,总额是七万六,已经预付五千,剩余的钱我们送家具来的时候再收取。”
“景小姐你好,你订的整体橱柜已经下单了,总额是三万四,已经预付一千,剩余的钱我们安装的时候再收取。”
“景小姐你好,你订的空调、电视、冰箱、电脑已经下单了,总额是三万,已经预付一千,剩余的钱我们送上门的时候再收取。”
景杨拿着电话,开了免提,颤声质问老刘婶,“这些是什么?这些是什么?”
老刘婶说:“不就是那些嘛,给盈盈买了房子,难道不装修不买家具家电?”
“留的我的名字,账单也是留给我的,你们谁事先知会过我?”
“文杰的钱不都在你那里吗?你拿出来给了就是了。再说,我们帮你带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给你带孩子,我自己也能挣出这些钱来。”
景杨简直气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当初她生孩子,就决定不搬回来直接让母亲来帮忙来。是老刘婶三请四催说当奶奶的怎么能不帮着带孩子,景杨才同意回来住。
现在到了婆婆口里,又成了这样的借口。这些家务事情,说来说去也说不清楚,景杨平常就不是爱逞口舌之快的人,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摩擦过去了就过去了,谁知道还有这么大的一道摆在这里,摆明了是不吃定她不罢休!
刘文杰自己有车,很快就回来了,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是一团乱麻。一方是父母,一方是妻子,怎么也不是。他安抚完这个又安抚那个,终于让大家平静下来。
他将景杨拉到一边:“以前我妈要修老家那房子,你也没闹得这么厉害啊,这次怎么这么想不通?”
景杨提起老家的房子,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只怪我那个时候不够强硬,什么都听你们的。现在呢,是要我带着孩子去睡桥头吗?”
“这可以先租房子啊,再等两年,最多两年,我一定给你和莱莱买一套大房子。”
景杨像不认识他一样,盯着他的双眼,“你是说,你也赞成你妈的做法,把钱给盈盈买房子?”
“不然有什么办法呢?他们看中的房子比我们看中的交房早,下个月就能交,等同于现房,他们连装修公司和家具都订了,不买那处的房子,我们的损失更大。”
景杨怒了,“看好的装修和家具,也可以摆放在我买的房子里!”
“这不尺寸不合吗?他们看好的家具都是订做的,每一样都和买给盈盈的房子契合的,放在别的房子里,根本不行。”刘文杰抱着景杨,柔声哄道,“把盈盈的事情解决了,爸妈也安心了不是?以后他们带孩子,咱俩好好挣钱,何愁买不来房子?我的老婆是最乖的,为了老婆孩子,我豁出去了也要挣得一套房子。”
他亲着景杨的额头说:“再说买那套大房子,咱们压力也大,家庭开支至少要增加一倍。买了四季城的房子,爸爸也不能做生意了,咱们一家大小的压力,都在我们俩身上。我天天看着你在外面奔忙,回家还要照顾莱莱,我心里真不是滋味。给盈盈出了首付,月供的事情就交给她好了,也让她多点责任心,体会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生活,免得像小孩子一样长不大。咱们可以租在你上班近的地方,租好一点的房子,缓过这两年,咱们再买,那个时候莱莱大了,也可以确定读哪里的幼儿园了,不是更方便吗?”
刘文杰长相清秀,总是带着腼腆的笑容,对谁都关爱有加,走到哪里都讨得人喜欢。他说话超级甜蜜,景杨有一刻差点被他动摇了。
但是她已经不是往常那个什么都听丈夫的景杨了,上两次的事情跟伤疤一样,不碰不疼。偏偏一家子人还来揭她的伤口。揭完不算,还一点一点的抹上盐。要是一直这样下去,景杨的心会被风干得根本感知不到任何疼痛,麻木了,顺应了这样的逆来顺受。
她抬起头,望着高自己一头的丈夫说:“你筹的钱呢?我今天必须要把房子买了。”
“真不顾我妈他们了?还有那些账单?”
“我顾不了那么多,如果说以前我还能考虑一大家人的感受,顾虑孝顺,礼仪,道德,那么现在,我只能顾自己的孩子。你想过没有,真的要让莱莱一辈子跟着我们租房住?以后换环境,对孩子的影响有多大?孩子上幼儿园的事情,不能等到好几岁才操心,现在就得准备!”
刘文杰说:“我不也是从小在苏桥街长大的吗,不一样和盈盈长得好好的。”
“你拿苦难来比较苦难,拿拮据来比较拮据,没有一点意义。”景杨伸出手,“你的钱呢?”
“再考虑考虑吧。万一给爸妈急出点什么好歹来,也要我们承担责任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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