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呼啸,灯火渐暗。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紧接着,“喀嚓”一道惊雷响起,噼里啪啦,酝酿已久的雨水开始滴落。
建筑林立的城市已万人空巷、生灵尽逃,只余这唯一的单车独行,夺路狂奔。拐过一个又一个弯道,越过一个又一个街口,灯火明灭,次第渐熄。薛向打开车前灯,昏暗的灯光在雨幕的遮掩下,愈发地照不远了。他坚毅的眼神直视前方,劲风拉得他的碎发笔直后倾,单薄的衬衣亦灌满狂风,吹成了气球。
柳莺儿蜷缩在跨斗里,躲避着风雨,双手死死抓住前方的钢铁架,掐得指尖泛白。任凭风吹雨打,电闪雷鸣,望着眼前这只身蹈险,俊秀刚毅的男子,她的心中无限温暖。不必想他是如何得知自己在路北qu人民医院,也不必问他是如何在这生死关头,千里驰援,从天而降。反正,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人能为自己如此付与,夫复何求。她再不是孤单一人,这孤寂的世界,此心终于有了托付。不觉间,柳莺儿心头忽然浮现出偶然看过的一句诗: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风渐急,雨愈密。薛向不住地擦着脸上的雨水,避免模糊了视线,他已无暇去看手腕上的时间,那是死神的脚步,越迫越近了。
“前方的路口被断木阻住了,你抓稳了,我们冲过去。”薛向喝道,说罢,他把油门一加到底,轰隆隆的发动机声,仿佛野马在咆哮,手闸一松,机车如离弦的箭矢激射而去,“砰”的一下前轮撞在横木上,车身弹起了老高,向前飞去。
终于有惊无险地穿了过去,薛向有些庆幸,不,糟糕,车身怎么有些不稳。他大骇,面色急变,颠簸的车身让他险些控制不住方向。“喀嚓”一声,连接摩托和跨斗的横梁猝然断裂,柳莺儿坐的跨斗同他所在的车身分离而去,朝一边的墙壁撞去。
“跳车,跳车,马上跳车啊。”薛向目眦俱裂,状若疯癫地吼道。
车身分离的霎那,仿佛自己要和他天人永隔,柳莺儿吓得六神无主,双手只死死地抓住钢铁架,两眼空洞无神。待听到薛向的喝叱声,她瞬间回过神来,对,他还在我身边,我不怕的。在跨头堪堪撞上墙壁的刹那,柳莺儿纵身一跃,从跨斗里跳了出来,“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滚得老远,再没了声音。
“莺儿,柳莺儿…..”见柳莺儿栽倒在地,没了声息,薛向吓得魂飞魄散。在车身分离的霎那,他就刹住了车,顾不得停稳,翻身下车,就朝柳莺儿这边奔来,奈何惯性下的跨斗的速度远超他的奔跑,终于没有接住柳莺儿。
薛向“砰”的下跪倒在雨水里,抱着柳莺儿的身子摇晃,呼喊她的名字。一道闪电撕裂长空,照亮了薛向的视线,血,他满手的鲜血。他惶恐急了,抱起柳莺儿的身子踩着泥水来到机车边,借着探照灯昏暗的灯光,仔细检查了她的身子。还好,只是小腿撕裂了寸许的口子,没伤到要害。他低头寻觅了下自己身上的衬衣,只胸前处最为干净。他猛地撕下胸前处一尺来长的衣片,草草地帮她裹了患处。
“嘤咛”一声,柳莺儿醒了,小腿处的痛处把她从九幽黄泉拉回了人间。望着薛向焦急的眼神,笨拙地替自己包裹,她眼中晶莹一片,分不清雨水还是泪水,看着眼前焦急、慌乱、笨拙的男子,她居然笑了。
“你醒了,快,我抱着你,赶紧走。”薛向又惊又喜。
“车子断了,我走不了了,你把我寻一个空旷的地方放了,等地震完了,再来…..”声音依然清脆,只是语带祈求,气息微弱。
“别他妈的废话,要走一起走。”听了前半句,薛向粗鲁的打断了她的哀求。
薛向轻轻将她放下,起身向远处倒地的跨斗奔去,跨斗里的水壶和装零食的军用挎包并未飞出很远,就在离跨斗的四五米处散落在地。借着闪电,他扯断了两个军用水壶的背带,迅速地将两根背带打了个死结,抓起仅剩的一个带背带的水壶和装零食的挎包胡乱地挂在胸前。
薛向奔回柳莺儿身边,将彻底变身为摩托车的军用偏三轮扶起,立稳,转身抱起柳莺儿跨坐其上。他不敢松开柳莺儿的身子,怕这一松开她就倒了,她实在是筋疲力尽,一天的忙碌加上夤夜地奔行,身上再没了半分气力。
薛向边扶着她,边跨上了车身,接着用两条军用水壶的背带结成的长绳,从柳莺儿的背后绕道自己的身前,再穿过她的两条,死死的打了个结,将她牢牢缚在自己背后。因为担心她实在没了气力,下垂的双脚,摆动间绕进了车轮,所以他不得不连她的双腿也一并缚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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