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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下午两点多,甘擎提前完成工作,请了几个小时的假,临走之前把下属传到邮箱里的邮件匆匆看一遍,拿上车钥匙和钱包准备和甘信一起去甄美好妈妈那里去探望甘意,也不知道小家伙的病怎么样了,还发不发烧。

门口有敲门声,甘擎应声望去,竟然是何仲和老总夫人林兰。

“墨太太,是您,快进来请坐。”甘擎把林兰让进办公室。

林兰穿的是件橘色无袖连身套裙,肩上围着一块流苏大披肩,气质典雅,温柔高贵,挥了挥手,满眼都是担忧:“不用了甘擎,我听何仲说你侄子得了水痘想去探病,我就熬锅绿豆粥给孩子,吃点这个可以去火排毒,里面还加了块奶糖,我尝了一下,味道甜甜的,孩子前几天一定烧得厉害,胃口不好,说不定爱喝这个。”

林兰一边说一边把何仲手里的不锈钢保温杯塞进了甘擎怀中,甘擎受宠若惊,也不好拒绝,便连忙收下来:“谢谢您,总是劳您费心。”

“没关系,熬个粥嘛。”回头对何仲使个眼色,“何仲,甘擎正好要出去,你还不去送送?”

何仲窘迫地勉强点头,似乎在应付。

甘擎或多或少能意识到,林兰总是在为何仲和她制造相处的机会,看何仲的模样,应该也是不得已,微微一笑说:“墨太太,不麻烦了,我和弟弟约好一起去我侄子的姥姥家,我开车自己去就行。”

林兰回头看她,叹口气,伸手抚了抚她的胳膊:“你呀,这男人,不使唤白不使唤,不能总把他惯得那么懒,时间一长,以后他就成习惯了。”

甘擎的笑容再也撑不下去,嘴角僵硬。敢情,林兰已经把她当外甥媳妇培养?

何仲摇摇头,笑着将胳膊搭在林兰肩膀上,很有耐心慢慢说:“阿姨——我知道了,我去送甘擎,让司机送您回家,好吗?”

林兰很满意,责怪的笑容中透着甜蜜,何仲沉沉看了甘擎一眼,然后哄着阿姨先走。

林兰和愣在一旁的甘擎打个招呼便离去。

“何仲,你开车注意点安全啊。”

“放心,您还是督促司机开车注意安全吧,车里坐着个这么大的大美女,要小心看红灯。”

“越来越油腔滑调,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你对待女孩子好,要用实际行动来表示,别总跟兆锡一样,就会耍贫,到头来一个正经女朋友都没有,瞧给他爸妈急的,已经从荷兰给他介绍外国女人,说不定下次就带回来了。”

何仲没有再接话,只是听着,在没到下班时间还算空荡的走廊里,甘擎不安的高跟鞋声却特别清晰。

何仲再回来,甘擎已经不在办公室门口,不久,手机接到一条她过来的短信:不用送了,谢谢。

一个多余的带私人感情的字也没有,何仲一字一顿苦涩念着,回到自己办公室,静坐很久,拨通小强的内线:“给我订晚上7点半‘良辰美景’”。

“知道了。”小强欢快地答应,本来也没起疑,这两天何仲都在下班之前嘱托他订包间,可刚才他才听说甘副总的侄子生病要提前下班吗,于是多嘴问了一句,“何总,您是不是记错了?甘副总刚才好像已经——”

何仲压低声:“小强,不该知道的事情别打听。”

出了市里,甘擎几乎是一路飞车飞到了郊外甄美好母亲家的小型度假别墅。

甄美好母亲宋莱莱年轻的时候是个小演员,在娱乐圈里混了快十年,一直处于三四线,后来嫁给了平凡的小公务员甄严,也就是甄美好的爸爸,可没过几年,三十几岁的宋莱莱竟然被一个电视导演看上,重新出山,一剧成名,可惜她和甄严刚刚维持三年的婚姻也破碎,留下两个孩子甄美丽和甄美好一对双胞胎,跟当年物色上她的那个导演喜结良缘,美好和美丽十七岁那年,宋莱莱发现导演原来早有家室,她一把年纪了竟成为人人喊打的第三者,再后来,宋莱莱又找了个日本商人,在一起不久,就执意要把美好和美丽带到东京发展……

甘擎没想到仅一天的时间,甄美好就从欧洲赶了回来,守在甘意身边。

她把保温杯递给别墅里的保姆,一转头,发现甘信迫不及待拨开重重围护,不管甄美好一大家子用什么眼神看他,蹲到另一侧和甘意说话,逗他开心,小孩子还在发烧,水疱已经大大小小地发出了一些,xiōng部、背部和脸上较多,甘信又心疼又觉得惭愧,泪眼朦胧地温声和甘意玩了一会儿,宋莱莱请的家庭医生建议,还是让他多多休息比较好,甘信不情愿地依依不舍与儿子惜别。

甄美好送两人从别墅里出来,对甘擎低头抱歉说:“对不起,麻烦你了,其实半个月前,我拜托我姐照顾意意来着,她孩子那几天水痘刚刚好,比较容易传染,也许是那个时候已经感染了,昨天,我妈……可能态度不太好,我替她向你们道歉。”

甘信站得离她俩老远,但很明显,他在偷听。

甘擎瞪他一眼,转头看甄美好安抚地微笑:“没关系,最重要的是意意快点康复……”甄美好憔悴的状态并不比几天前在B市时的好,她忽而内疚起来,“对了,甘信说,你没得过水痘,你自己也要小心身体……”

甘信在另一边轻咳,试图打断,脚底下像孩子似的踢着花园的石子。

甄美好咬了下唇,十分牵强地给甘擎一个灿烂的笑:“其实我很小的时候得过了,已经终生免疫。”

一个人的感情如果可以终生免疫该多好,受了一次伤,经历过一次的挫折,以后再也不会因为某种情绪而感受到心头的疼痛,就像过去的她,父亲离世的绝望,被母亲冷落的孤独,忍受所有人的质疑或者议论,她认为没有什么状况比那时候更糟糕了,似乎再那以后她身上就没发生过什么如意的事,可假若就此身体里流淌的血液真的默默产生了一种特殊抗体,抵抗一切失落、悲伤、沮丧,她是不是根本不会因为谁无心的一句话或者举动就莫名地烦躁不安、难过……

换种说法——麻木,她认为她在感情上已经麻木很多年了……

甘擎方才的飞车已经吓得甘信半死,这会儿快到市区了,她还开的那么快,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甘信在后面叭叭叭地鸣笛,甘擎从后视镜里看见甘信探出个头正在喊:“不要命了你!!”

甘擎一步步减缓车速,在马上融入主干道的之前减成正常速度。

时间正好到了六七点左右,甘信似乎成天有数不完的饭局,姐弟俩分道扬镳。

甘擎没忘记今天是星期五,要去“科园”和墨兆锡幽会,可她今天着实没什么心情。

在楼下,她看见了一个人影斜倚着车门抽烟,火光明灭,青烟迷蒙。

他身上有股不一样的味道,除了烟草浓浓的辣,洗完澡后还有一股大男孩一般的清新,她在那个人独特味道的被子里睡了多少晚,被他占有过多少次,在一起相处多少小时?

今后应该怎么办,真的任他一点点渗透自己的生活,让自己一再因为他而思绪混乱吗?何仲回来之前,一直相安无事,跟谁都是,可自那以后,似乎都在变化。

甘擎把车开过去的时候,在昏黄朦胧的车灯中看见墨兆锡抬起眼直直凝视着她,仿佛要将她扒皮穿骨,看个清楚透澈。

“对不起。”甘擎从车库出来,直接走到墨兆锡面前,“我……甘意生病了,我今天很不想……”

“嗯。我从甘信那里知道了。”墨兆锡吐了口气,没有闹脾气,将烟头捻灭扔进不远处的垃圾箱,慢慢踱步回来,“甘擎,是不是因为我前天来过,破坏了你的原则,所以你今天才打算反悔?”

傍晚的灯火通明,周围有来来往往的邻居走动,墨兆锡唇边勾起的笑有些艰涩,居然那样另她心疼。

甘擎平时不算伶牙俐齿,但至少说话干净利落,可在他那惨兮兮的微笑面前,竟然变成个结巴:“也不……不……不全是。”

墨兆锡像下了很大的决心,忽然抬手握住她的肩膀,声音喑哑地保证:“好——我知道了——我答应你,甘小擎,从今以后,不是星期五,我绝不会再来烦你,你是你,我是我,我们还像从前一样,好吗?别这么无精打采,我今天不……不逼你就是了……”

甘擎低头绞着手指,包滑到了手腕上,似乎心中的什么也跟着垂下来,尘埃落定。

墨兆锡看她神情不对,微微挑起她的下颏,眯着一双眼睛:“你笑一笑啊,我喜欢看见你笑的样子,虽然你哭起来的模样也让人特别想好好疼一疼。”

甘擎听出来他那急躁黏腻的语声里蕴含的意思,哭笑不得,撇开脸。“你让我笑,我就笑啊,你以为我是牵线小丑?”

“当然不是。”墨兆锡着急撇清,几乎没怎么思考,反手穿过车窗,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甘擎觉得非常眼熟的纸袋。

“墨兆锡……这是……”她低头咬了下食指关节,抬眼看他,“你不会又重买一条那个雨伞项链了吧。”

“嗯。你等等……”

墨兆锡不慌不忙地把外面的纸袋丢开,里面是个比上次那个礼盒型号大很多的一只,他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慢慢掀开,而甘擎在看到眼前的一件件亮闪闪的小东西时,所能做的只是把牙齿合得更紧,让自己感受到疼痛。

墨兆锡一个一个拨着礼盒里的饰物,耐心地介绍:“呐,以后你项链丢了呢有两只耳坠,耳坠丢了呢有手链,手链丢了呢有脚链,脚链丢了呢还有项链……项链再丢……”他手指摩挲角落中的那一整套雨伞饰物里的最后一枚钻戒,缓了缓语气,“还有这个戒指,虽然我觉得戒指最好不要再弄丢了……总之,我这么做的目的只是希望——你的身上每天都有件可以为你遮风避雨的伞,让你的心情阳光起来,如果你那么糊涂还是弄丢了,哈,别担心,我再帮你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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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擎在床上摆弄那个礼盒整整一个晚上,墨兆锡说,这是他昨天回到出差去的那个城市,找精品店的老板死皮赖脸才缠下来的,还厚颜无耻地把脸颊递过来,让她亲亲他的脸,感觉一下那里到底有多厚。

甘擎当然不会在人来人往的小区楼下真的亲他,眼前泪光摇曳,夜色凄朦,却禁不住他逗,笑着赏给他一个不轻不重的小巴掌。

想收回来手时,墨兆锡忽地按住她,眼色一变,深沉又凝重地直直看着,吻了吻、舔了舔她的手心。

又刺又痒的触感让甘擎尴尬极了,她迅速把手扯过来,转身恨不得捂着头逃回家。

跟上次墨兆锡送她项链时截然不同的是,甘擎这次并没有想太多就收下了礼盒,他花费那么多心思,经历那么多的周折,每句话都是玩笑中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诚恳……她似乎只是……不忍心看见他被拒绝后而伤心难过的样子……

甘擎把礼盒放进衣橱中间收纳小物件的抽屉里,靠着镜子,像电脑启动一套自我保护程序一样,告诉自己,对于墨兆锡现在给予的一切如彩虹般美丽而虚幻的东西,她只能暂时保存,这样才不会在失去的时候感到难过。

甘擎回来的这段时间,除了那周墨兆锡自动自觉的离开,下一周,他突然有个紧急的案子要谈,临时出差四五天,算下来,他们大概有十几天没有见过面了,而甘擎每天除了在“墨滴”分店和合作商之间奔波,还要惦记母亲和小侄子的病情,周末的时候回B市料理在修养中仍不闲着的杨颂英。

也许真的是有些上年纪了,再加上她本来就是个常年不爱运动的病秧子,这两年身体越来越容易疲劳,刚工作的时候,为了保持身材,她还兴冲冲地和同事们一起办过一家很贵的瑜伽馆金卡,结果,到头来,她整整一年只去过三四次,根本起不到强身健体的作用。

她锤锤酸痛脖子和僵硬的肩膀,在下午三点最容易困倦的时候,盯着显示器上的数据努力眨眼,内线忽然进来:“甘副总,您的弟弟和侄子来找您。”

甘擎精神一振,从办公椅中起来走走,活动活动老腰:“让他们进来。”

不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门缝里露出个探来探去的小脑袋瓜儿:“姑姑在吗?姑姑?”

“意意!”甘擎蹲下来,笑逐颜开拍拍手,“姑姑在这儿呢。”

甘意嘻嘻哈哈地几个小箭步就扑上来:“姑姑,意意都想你了,你想我没有?”

甘意的眉毛里和眼角还有几粒没脱落的水疱留下的痂,甘擎看得心疼,轻轻摸摸,把孩子抱起来:“想,姑姑天天都想让意意的病快点好起来,然后带你去吃巧克力冰激凌,好吗?”

甘意在她家住的时候,几乎每天路过小区门口便利店的时候都吵着要吃巧克力冰激凌,因为甘擎对巧克力这个字眼和味道还处于敏感时期,加上考虑到小孩子不宜多吃甜食,她无情地拒绝了小家伙好几次了,这回怎么也得补上。

甘意撅起小嘴,鼓捣几下甘擎散在肩膀上的头发,神神秘秘地把小手扩成一个圈在甘擎耳边低声说:“姑姑,那个‘坏人’也来了,爸爸刚才要给我买巧克力冰激凌,坏人太坏了,他跟我说他要跟我抢!”

“说我坏话呢?小甘意?”

那懒洋洋的声音飘进耳朵里,甘擎抱着甘意的胳膊不知道怎么回事,开始酸疼、脱力、颤颤的,真的是年纪大了吗,好悲哀。

“‘坏人’来了!”被抓包的甘意迅速把头藏进甘擎颈窝里,声音闷闷的,“没羞!没羞!跟小孩抢冰激凌吃!”

墨兆锡哪知道“害羞”是什么东西,在他的理解里,这个词儿只是给女性准备的,甘擎的眼神闪烁,明显地对他左躲右闪,额头和鼻尖都有点冒汗了,看吧,这才是“羞”的表现。

“哎哎,小甘意,谁没羞,你多大了,怎么还往‘姑姑’怀里钻?”说着,墨兆锡就把车钥匙揣兜里,一脸不高兴地把紧紧挂在甘擎脖子上的小崽子往下摘,“来,来,下来,黏你爹去,你爹想你想的都吃不下去饭了。”

“我不,我不,我想‘姑姑’!”甘意扭着身子不肯,搂着甘擎脖子的肉胳膊箍得越来越用力。

在这俩人你来我往的斗争中,最惨的是甘擎,她的颈椎这几天本就僵硬酸痛,再被甘意这么使劲一勒,她感觉自己的颈子马上就要断掉。

“墨兆锡,你一边去!”甘擎彻底炸毛了,怒火直烧到头顶,脸颊晕红,“你一个快三十的大男人,和小孩子闹什么啊,你——”

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

甘信悠哉游哉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屋子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求知欲顿时旺盛起来:“欸,什么情况?”

甘意来回瞅瞅对峙中的墨兆锡和甘擎,很识相地扭了扭,从甘擎臂弯里下来,朝甘信走去,当起了小叛徒,很镇定地说:“爸爸,‘坏人’吃我的醋了,他也想叫姑姑‘姑姑’。”

甘意聪明又敏感……甘意……也很大胆……

甘擎这么想着才能把刚才在窘困的状况找个纾解的窗口。

墨兆锡是陪甘信一起录完节目之后一路把甘意接到公司来的,甘擎不难猜,墨兆锡没这么巧正好星期五和甘信来找她。

果然,磨蹭到了快下班,这两个大麻烦精和一个小心肝儿也没打算走,甘擎看着坐在沙发上各自忙各自的三个人,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意意?”

三人一起抬头,都是一副懵懂的表情。

甘擎无奈地翻个白眼:“我叫的是甘意。”

甘信“切”一声,继续翻他的报纸,而墨兆锡像是洞察了她的心思似的,眼珠一动不动,微微眯眸看着她。

甘擎噎了口气,避开那太过浓烈的视线,看向甘意,一下子变的温柔说:“意意,姑姑答应带你去吃冰激凌,一会儿我们就去好不好。”

“好。”甘意答得很痛快,其实也不能叫他叛徒,谁让他是小孩子,吃和玩比任何事物都有吸引力。

甘擎见话题引诱的顺利,便顺水推舟接着问:“然后,到姑姑家去住,好不好?”

“不好——”

墨兆锡本来想说话,被甘信先抢去:“住你那里干嘛啊,我和儿子好不容易相处,他得跟我回家。”摸摸甘意的头,话题扯的有点远,“男子汉,不能总睡女人的家。20岁以前,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房子,但二十岁之后,你就要靠自己的双手供出两套房子。”

甘意似懂非懂,无意识抓抓脸上还没掉的痂:“唔……”

“意意,爸爸告诉你好多遍了,现在是特殊时期,痒也不能抓。”现在的甘信俨然成为一成功的慈父,面部线条从未有过的柔和,把甘意的小手从他脸上拿下来,“你不是男子汉吗,男子汉,就要学会心字头上一把刀——忍,还要学会能屈能伸,卧薪尝胆,懂了么?”

甘擎无言以对,抱上双臂,啼笑皆非地等着小甘意的反应。

小孩子最诚实,也最善良,为了讨好爸爸,听爸爸的话,甘意乖觉地点头答应,嘴里却口齿不清晰很着急地说:“爸爸,爸爸……我听不懂,嗯,男子汉痒的话,可不可以让姑姑吹吹……”

甘信当即绝倒。

墨兆锡头一扭,讪讪笑:“小甘意,我给你吹吹怎么样,嘿嘿,我吹的风肯定比你姑姑的大。”

甘意对“坏人”没有躲之不及,反而不卑不亢,横眉冷对,直到出了“墨滴”的员工电梯还拉着甘擎的手就是不放开,特别黏人,一会儿要吹吹,一会儿要抱抱,墨兆锡几次暗示甘信管管他儿子,甘信都摆出嫌弃的表情:“啧,墨头儿,没看出来你心眼这么窄?!给我儿子抱会儿怎么了?人家姑姑姑姑叫的多好听!你有能耐……你也叫。”

墨兆锡望着他们一家人欢快的背影,站在自己车的不远处,沉了沉眉,咬了咬牙,忽而听见身后有人叫他:“兆锡?”

是墨总夫妇的车经过身边,后面陆续又跟过来一辆,停在他的另一边,一看,是何仲。

何仲扶着方向盘在车里打一声半生不熟的招呼:“兆锡?好久不见,你怎么用空过来?”

其实也没多久,马拉松比赛上还见过面,墨兆锡用眼神指了下前面姓甘的两大一小,依旧玩世不恭的态度:“二叔,二婶,我来接我朋友的儿子的姑姑。”

何仲微微一笑,面色不着边际地暗下来。

墨总在墨兆锡的这边,方便说话:“兆锡,你来‘墨滴’怎么也不到楼上看看我们?现在既然遇见了,一起去吃饭吧,何仲订了家听说不错的海鲜酒家,你开车了吗?”

墨兆锡皱皱眉,预感不太好:“开了。”

林兰探头看看前面的人影,拽拽老公:“老墨,那不是甘擎吗……快点,快点——”

墨总“哦”一声,对着夫人催促的眼神露出几分难色。

“有点分寸些好。”

林兰瞪眼怒视:“再分寸,再分寸,就迟了!”

“你别这么性急!”

“快点——”

胳膊拧不过大腿,墨总出了名的宠老婆,无奈地探头对看着他俩的动作而迷茫发愣的墨兆锡:“兆锡……把甘擎他们姐弟和孩子也叫上吧,好吗?”

林兰在里面咳嗽一声,墨总仔细想想,说:“唉,对了,甘信的小孩儿是不是刚康复不久不能吃海鲜,那就改一家。”越过墨兆锡看向何仲,“何仲,你决定吧,你肯定知道甘擎平时最喜欢去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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