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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旭光沉吟道:“这样不好吧。她作为央视记者,有自由采访的权力,我们怎么能用强制手段将她驱除出境呢?此事要是传到央视内部……”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有这点好处,有的话不用说太透,对方也能明白。所以,他说到这里就停下了。
刘睿说:“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人。何况,咱们云州市委政府对她只有恩情没有亏欠,就算强制赶她走,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她心里也应该明白这一点。另外,我跟她还算有点私交,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就算她有什么怨气要发,也只会发到我头上。”白旭光满意的点了下头,道:“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尽量不要跟她撕破脸。”刘睿说:“是,我这就去办,先把这颗定时炸弹送走再说。”
白旭光目送他的背影离去,想到他用定时炸弹来形容庄海霞,倒也蛮生动贴切的,不由自主苦笑出来,心中暗道,这真是多事之秋啊!
刘睿回到一层找到庄海霞,先带她去用早餐。
庄海霞见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就猜到他昨天半夜的话即将应验,吃饭的时候,忍不住问道:“你还真要把我赶走啊?”刘睿说:“是请你回京,不是赶你走。”庄海霞说:“那有什么分别吗?”
刘睿没再理她,闷头吃喝。
庄海霞见他冷冰冰的,就开始生气,把勺子往粥碗里一扔,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与此同时,脸色也沉下来了,樱唇也撅起来了。
刘睿抬头看她,见她发脾气,微微一笑,道:“你是一个聪明懂事的人,相信你应该明白我们这样做是为你好,希望你能谅解。当然了,如果你实在不能谅解,那有什么怨气都冲我发好了。”庄海霞转开俏脸不看他,冷冷的说:“要我走也行!”刘睿见她要开条件,心下松了口气,陪笑道:“好啊,有什么条件,说说看,我尽量满足你。”庄海霞转回脸来,冷冰冰盯着他说:“我跟吕海的笔记本电脑、摄像器材全在你们云州丢失了,你想让我走,就先把这些东西还给我。”
刘睿皱眉说:“我倒是很想还给你,可是这些东西也不是我拿走的,你让我去哪找?”庄海霞闻言很是得意,眉飞色舞起来,道:“你找不到没关系,就让公安局的人慢慢找,什么时候找到了还给我了,我再走。”刘睿说:“这样吧,我跟你打个商量。你先回京,这些东西等我们找到了给你快递过去。这件案子不是已经有了重大突破嘛,相信孟三金他们很快就会承认是他们拿了这些东西。”庄海霞一字一顿的说:“不……成!”刘睿也不生气,笑道:“先吃饭,吃完饭再商量。”庄海霞猜透了他的鬼心思,冷笑道:“别以为吃完饭你就可以对我动手了,我告诉你,一根汗毛你都不许碰我。”
等吃过早饭,刘睿也不着急,先把庄海霞送回了一零四房间,随后就在门口看着房门,防止她逃走,摸出手机给张慧打电话。
他想得很简单,把张慧叫过来,两人合力把这个不听话的臭丫头扭送到火车站,给她买张去北京的火车票,再把她护送上车,等车开走以后,就彻底安生了。
电话接通后,刘睿道:“到市委了吗?”张慧说:“刚到,领导有什么吩咐?”刘睿说:“赶紧开你的车来云州宾馆,我在贵宾楼这儿等你。”张慧奇道:“干什么啊?”刘睿道:“来了再说。”
张慧非常纳闷,却也只能接受这个任务,跟第一副处长袁小迪打了个招呼,拎着包下楼开车去了。
市委与云州宾馆极近,开车用不了几分钟,反倒是下楼等电梯耽误时间。
五分钟后,张慧已经见到了刘睿,听他把任务一说,哭笑不得,道:“处长,你这不是坑我?我跟庄记者聊得挺好的,跟她已经是朋友了。你让我这么干,我以后还怎么有脸见她?”刘睿道:“她是北京人,又是央视记者,要么一直呆在北京,要么在全国各地乱跑,你以后能跟她见几次面?再说了,我问你,是政治任务重要,还是私人关系更重要?”张慧嬉皮笑脸的说:“好嘛,这都上纲上线啦,还是政治任务呐!”
刘睿忍住笑说:“少废话,你答应不答应吧。”张慧甜甜的说:“答应,当然答应,谁的话不听都行,你的话我怎么能不听?为了你啊,得罪朋友我也认了。”刘睿忍俊不禁笑出来,低声道:“这件事搞定之后我请你吃饭。”张慧大喜,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可记住了,你耍赖可不行,就今晚上吧。”刘睿说:“行,但前提是先把庄海霞送走。”张慧拍掌道:“没问题,看我的,我先过去劝劝她,能不用强还是不要用强。”
刘睿不太相信她有能力说服庄海霞,半信半疑的把她送进一零四房间,心里存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她能说服那个臭丫头当然更好,不能说服就只能用强了。
十分钟后,刘睿发现自己低估了张慧这个丫头。她笑眯眯的从房间里开门出来,又把门关上,冲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低声道:“我劝服她了,她同意回京!”
刘睿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话,狐疑的问道:“真的假的?”张慧哈哈一笑,道:“晚上请我吃饭!”刘睿惊喜交加,道:“你怎么劝服她的?”
话音刚落,庄海霞拉开门走了出来。刘睿看向她,换来的则是她的白眼。
庄海霞冷眼斜瞥着他脸上的笑容,说:“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我这次走是走,但我还会回来的。”刘睿闻言笑容全部凝在脸上,说:“你还来干什么?你当这是旅游啊?”庄海霞说:“矿难的事情我必须要调查个水落石出,我不会虎头蛇尾的。还有,我们那些电子设备也还没找到,我必须要找回来。”刘睿说:“这件事我们云州方面会帮你找的,你就放心回京吧。”庄海霞冷哼道:“放心回京?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倒是你,我这一回京,你是不是就放心了?”
刘睿讪讪的,无言以对。
张慧见他在庄海霞跟前吃瘪,抿嘴笑了出来。
接下来,由张慧驾车,刘睿陪同护送,带着庄海霞赶往市火车站。赶到以后,刘睿给庄海霞买了一张最快出发的动车硬座车票,九点十分出发,中午十二点四十分赶到北京。
在检票口那里,庄海霞跟张慧很亲热的说了一番道别的话,还邀请她去北京做客,可转过脸来看向刘睿的时候,精致俏美的脸庞上就再也没有一丝笑意。
刘睿转开眼神不跟她对视,心中非常纳闷,好说歹说,自己也算是她的恩公呢,她不感恩也就算了,怎么能对自己如此仇视?这要不是她瞎了眼,就一定是自己瞎了眼。唉!
庄海霞对他说:“我同样也欢迎你去北京做客,而且我绝对不会在你不想走的时候赶你走。”刘睿唯有苦笑,想了想,还是说道:“你有我的手机号不是嘛,到京以后给我报个平安。”庄海霞轻描淡写的说:“看心情吧。”说完对张慧甜甜一笑,转身走进检票口。
目送她消失在前往站台的通道里,刘睿彻底吁了口气,心说总算把这颗定时炸弹送走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啦。
张慧见他放松的模样忍不住好笑,道:“她有那么可怕吗?看你的样子好像送走了一尊瘟神似的。”刘睿听得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啊,对啊,瘟神这个比喻更加的贴合实际啊。她就是一尊瘟神啊,要不是她,短短两周内,云州哪里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张慧笑道:“她要是知道你这么说,肯定气死了。”刘睿道:“可惜她听不到了,哈哈,走,咱们回吧。”张慧指着他说:“你别忘了晚上请我吃饭。”刘睿说:“放心,我不会赖皮的,不过,我不一定有时间呢。”张慧嗔道:“好啊,刚说不会赖皮,这就赖上了……”
两人有说有笑驾车回到市委大楼,从车里下来的时候,刘睿说:“这次也算公干,回头把你加油的票据交上来申请报销,我给你签字!”张慧失声笑道:“这么好?”刘睿说:“总不能白用你的车吧。”张慧笑道:“嘿嘿,那我可要加上满满一箱。”说完仔细观察他的表情,见他脸上除了笑还是笑,就说:“我开玩笑的,我才不会占公家便宜呢。这点油就算了吧,加起来也没十块钱。”刘睿心里暗暗点头,更加认可了她的人品,道:“你少加点,加个一百二百的。”
回到办公室后,刘睿第一时间先跟白旭光汇报送走庄海霞的事。
白旭光听说他与张慧没有用强就把庄海霞送走,很是欣慰,道:“看来小张很会说话嘛,以后啊,就让她做你们秘书一处的新闻发言人好了,呵呵。”
过了一会儿,派到隰县黑窑沟的调查组主要负责人都赶到了,在白旭光办公室里开会。
刘睿给众人沏上茶水,就留在一旁聆听。
一共三个负责人,分别来自于市纪委、市检察院、市安监局,为首者是市纪委监察局纪检监察二室的副主任褚洪波。市检察院与市安监局派出的两个负责人也都是跟褚洪波级别差不多的科级干部、科室领导。
知道几个人的级别后,刘睿暗暗心凉,怪不得调查组下去以后一点进展都没有呢,先不说重要证人全部失踪的事,光从这些负责人的级别来看,就知道市纪委、市检察院、市安监局主要领导对这件事并没上心。领导都不上心,这几个负责人又怎么会足够重视此事呢?
白旭光先是听取了褚洪波三人的调查汇报。
褚洪波一上来就是大吐苦水,说案源不畅、线索量少质差,又说找不到任何人证物证,调查起来没有切入点,还总结为“人难找,证难取”,还说初查阻力大,隰县方面不配合,总而言之,说了一大套,似乎全是客观方面的原因,调查组这个主观群体则没有任何责任。
市检察院与市安监局两个科长也先后汇报了各自负责的工作,检察院那个人还能说上一点东西,安监局那个则是什么都说不出,翻来覆去只是说“找不到矿难事故发生过的任何痕迹与证据”。
听三人全部汇报完之后,白旭光发了脾气,站起身,脸色阴沉的盯着他们三个,道:“我总结一下你们过去几天的调查工作所获,就是什么都没查到,而且所有原因都在隰县那里,跟你们这个调查组没有任何关系,是不是?”
三人听他语气不善,都胆小起来,一个个悬着半边屁股坐在沙发上,低目垂眉,如同老僧入定,个个脸色羞惭得厉害,没谁敢在这时候站出来解释或者辩解。
白旭光冷哼道:“哼,这个有难度,那个有困难,这个找不到,那个找不到,这就是理由吗?没有难度没有困难要我们共产党员干什么?什么都在大面上摆着,又要你们这个联合调查组干什么?敢情市里派出你们这个调查组下去,就是发现困难去的?”
三人又怕又臊,都垂下了脑袋,好像低下头不看着白旭光,这件事他就责怪不到自己头上似的。
白旭光见三人如同做错了事的小学生一般,只是低着头,不敢承认错误所在,没有做出任何表态,更是生气,心里说,这三个单位的领导也是,怎么会派出这些没有担当的人到隰县去,就凭他们这种态度,能做得好工作吗?
他没有再发脾气,坐回到椅子上,淡淡地说:“你们三个就在我办公室里,每个人写一份检讨。检讨该怎么写,没有定式,你们随便发挥。我要看一看,你们能不能静下心来找到自己的问题所在。”说完看向刘睿,道:“小睿,给他们每个人一支笔一篇纸。”
刘睿满怀崇拜之情的看着他,点头答应下来,心里暗道,这就是大领导的气派所在啊,简单一句话,这三个人就得乖乖的留在屋子里写检讨,屁都不敢放一个,大丈夫当如是也!
白旭光看着他把纸笔送到三人面前,起身道:“小睿跟我出来。”
两人来到外间,白旭光吩咐道:“打电话给孙市长,看他在不在家,如果在家的话,是否有空,我要过去找他谈谈。如果他有空,让他把贾市长也叫过去一起开个小会。你打完电话,再去叫上秘书长。”
市委与政府两座大楼,紧紧相邻,走起来不过几百米距离,但党政两位主官一般很少互相串门,一方面他们都忙,另一方面,也要各自维系自身尊严威信所在。设想一下,其中一位主官总是溜到对方那里串门,就算理由再充分,被外人看到眼里,不是也透着矮人一头的味道?
一刻钟后,白旭光、杜立雪、刘睿已经走进了市长孙金山的办公室内,常务副市长贾麟提前已经到了。
白旭光开门见山的说:“金山市长,今天我过来,主要还是谈一谈黑窑沟煤矿的事情。小睿前前后后都参与在这件事里面,对里面的情况比较熟悉,就让他旁听,有什么情况也可以由他介绍一下。”孙金山道:“好。”说完目光炯炯的盯着他,等待他的话肉。
白旭光便道:“小睿,你先把昨天晚上发生在云州宾馆里的绑架案给孙市长贾市长介绍一下。”
孙贾二人谁都不知道这件事,至少表面上是不知道,闻言都很吃惊,对视一眼,一齐看向刘睿。
刘睿说:“这件事要先从央视记者庄海霞身上说起。她被救出来以后,留在黑窑沟村没走,参与到市里下派的调查组工作里面。但是由于长期没有进展,她于昨日赶到市里,向白书记说了她这段时间的见闻。昨天晚上,我安排她在云州宾馆住宿。晚上十点前后,她突然给我打来电话,说怀疑有人冒充公安查房,实则对她欲行不轨……市公安局纪飞局长连夜对三人进行审讯,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三人是黑窑沟煤矿矿长孟三金派出来的,专门针对庄海霞而来,要询问她是否掌握了与当年那次矿难内幕真相有关的线索,如果确定她已经掌握,那就将她杀掉灭口!”
孙贾二人听刘睿陈述事实,脸色一直都在生动的变换着,听到这里时,各自倒吸一口凉气。
孙金山大怒,道:“这个孟三金好大的胆子,他知不知道头顶有国法的存在?”说完又道:“对于这种人,不管他对社会做出了多大的贡献,为隰县、为我们云州市贡献了多少的税收,绝对不能姑息纵容。小睿,纪飞他们有没有说将这个人抓捕归案?”刘睿点头道:“纪局长已经电告市局派出的在黑窑沟的专案调查组,命令他们立即抓捕孟三金。不过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所以也就不知道抓到了没有。”孙金山道:“这种人必须抓到,不能让他跑了。”说完又道:“多亏了那个庄海霞聪明,宾馆援救又及时,否则的话,她在咱们市里出了什么差错,咱们可是负担不起那个责任。”
贾麟脸色发僵,只是不说话。
白旭光问道:“金山市长,对于黑窑沟煤矿这件事,下一步,你有什么想法?”孙金山说:“我的意思就是继续查下去,严查到底,不管查到谁,绝不姑息!”白旭光说:“可是目前,隰县方面,关键证人全部失踪,调查组步履艰难,找不到任何的线索与证据,调查工作很难展开呀。”孙金山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的想到什么,眼睛里往外放光,道:“孟三金既然派人追杀庄海霞,那就说明庄海霞调查的那个矿难事故是铁定存在的。只要我们抓住孟三金,还愁了解不到那次事故的真相吗?”
白旭光点了点头,忽然问贾麟道:“贾市长,你是分管安监的,对于当年黑窑沟煤矿那起矿难事故,有没有听说过?”贾麟正在低头沉思,闻言吓了一跳,惊惶的说:“啊?什么?”
白旭光看着他不言语,没有再说第二遍。
孙金山忙道:“书记问你,黑窑沟煤矿那起矿难,你听没听说过。”贾麟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道:“没有没有,从来没有。”
白旭光又问他:“你分管全市安监系统,隰县安监局副局长秦大明你认识不认识?”贾麟还是摇头道:“不认识,不认识,他一个郊县的副局长,我怎么可能认识?”
秦大明是副科级干部,贾麟是副厅级干部,两者表面上只差四级,实际上相差万里,轻易不可能有结识的机会。除非,贾麟去隰县调研安监工作,两人倒有可能认识。
白旭光之所以突然问他问题,主要是觉得他心事重重,显得对当前这个小会心不在焉的样子,便用提问的方式提醒他认真一些,并没期盼着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来,现在见他否认,就没再理会,对孙金山道:“金山同志,这件事不是小事,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对我们云州党委政府造成相当恶劣的影响。”孙金山点头道:“我明白,我懂,旭光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政府这边一定会认真考虑。”
白旭光说:“在这件事没有形成更大的影响之前,我建议,政府这边,由分管安监的贾市长亲自带队,会同市安监与煤矿管理部门,前往隰县黑窑沟煤矿,彻底查清矿难前后的事情。”贾麟惊讶的叫道:“啊,让我带队?”白旭光说:“怎么,贾市长这边有问题?”贾麟陪笑道:“没,我是没问题,不过……市委那边不是已经派出调查组了嘛,我这边再下去的话,是不是会造成工作重复以及人力浪费?”白旭光严肃地说:“市委派出的调查组,主要去向是调查因矿难事故产生的行贿受贿、隐瞒不报等违纪违法行为,政府这边则是调查矿难事故本身,还原事故真相。怎么,有重复吗?”
他都这么说了,贾麟也就不能再说什么,道:“好,那我这边就没问题了。”孙金山道:“我也支持旭光的看法,市政府也必须行动起来。毕竟,煤矿也属于政府口的分内之事嘛,出了事我们可不能撒手不管……”
从政府回市委的路上,坐在一号车里,刘睿道:“书记,秘书长,我觉得这件事更不简单了,比我们所能想象到的还要复杂。这里面的水很深呐。”白旭光饶有兴趣的说:“哦,你想到什么了,说一说。”刘睿做出了极为大胆的推测:“孟三金不过是一个煤矿矿长,黑窑沟煤矿并不属于他,煤矿老板另有其人,他也只是给人打工的。在这样一种前提下,他怎么敢对北京中央电视台来的记者喊打喊杀?对他来说,到底是隐瞒当年那次矿难的所带来的事故责任更可怕,还是背上主使杀人的罪责更可怕?”
白旭光重重点了点头,道:“有道理,继续说。”刘睿说:“一个是事故责任,主要责任不在他那里,就算承担隐瞒矿难事故的罪责,也不过是罚点款罢了,撑死了蹲两年大牢。可另外一个,主使杀人,虽然是杀人未遂,也算是极其严重的刑事犯罪了,最少要判个十年八年的。如果我是孟三金,我傻了吗,宁肯杀掉庄海霞灭口也要隐瞒当年的矿难事故?这不合常理嘛。”
白旭光赞道:“说得好,继续。”刘睿说:“我隐约觉得,孟三金那里肯定隐瞒了更大的势力,或者说,在孟三金之外,还有一股更大的势力。这股势力可能是孟三金背后的煤矿老板,也可能是与矿难事故有关的相关政府部门领导。如果存在这样一种情形,就是庄海霞一旦掌握了某种关键线索,会挖出萝卜带出泥,不仅会坑死孟三金,还会拉得一大批官员下水。在这样的特例之下,为了众多官员的利益,而牺牲掉庄海霞一个人,是不是很值得呢?”
杜立雪点头道:“这种情况,最近几年来可是出现的不少。很多底层官员在被纪委查处后,要么自杀,要么被自杀,其真实目的,也是为了掩护他背后的高级领导官员。小睿说的很好,这种可能性是很大概率存在的。”
白旭光按着刘睿的思路推理了一把,道:“假如就是这种情况,那么孟三金要维护的官员是谁呢?肯定不只隰县那些官员。目前来看,驻矿安监员失踪,隰县安监局副局长失踪,这两人都失踪,反而把当地安监局长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孟三金要维护这个安监局长,就绝对不会那么笨,欲盖弥彰。”刘睿说:“有可能要维护的是县里分管煤矿与安监的副职领导,甚至可能是市安监部门领导。”白旭光缓缓点头,道:“这件事越搞越复杂呀。立雪,你说我们要不要继续查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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