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两两相忘
“走了?去哪?”蒋玲皱着眉问。
秦娇叹气,“唉,我说的走不是换地方,是我不要他了。我还能走到哪去,归都归了,再回去还不被人笑死。”
沉默良久,蒋玲看着秦娇问:“你,决定了?”
秦娇缓缓地点头,“嗯,决定了!”
“不怕你将来后悔?”
“怕!但怎么做将来都可能后悔。”对于这个秦娇也不是没想过,但还是无奈。
沉默片刻,蒋玲说:“最无聊的事就是后悔,与其后悔,还不如把那些可以后悔的事都忘了,人总可以选择主动忘记的。”
“选择主动忘记?”这个说法秦娇倒还是第一次听到。
“对啊,或者说选择主动不想起。比方说,如果你改变主意,决定要继续下去,那么就可以选择主动不去想他莫名其妙离开的那一段,有一天你就真的忘了。你们之间就会像原来一样了,那样不是更好?”
秦娇听罢笑了,蒋玲刚才没问她离开的理由,现在却是在劝她重新考虑。只是即使真的可以选择主动忘记,也不是所有的事就都可以遗忘的。秦娇依旧笑着,有些无奈地说:“也许我可以忘记他的离开,但我能忘记他的出身,他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他现在又是的身份吗?而且他那样的家庭怎么可能喜欢我。就像她以前女朋友说的,我什么都没有。可是哪怕我什么也没有,我也不希望自己过得不快乐。”
蒋玲皱眉:“你为什么认为人家父母一定不喜欢你?”
“有些事情,总是有感觉的。”秦娇淡淡地答。她并不傻,孟思诚回来,她没问缘由,但那并不等于她一点猜不到。那天他是被他母亲电话叫走的,然后就是两个月的杳无音信。后来他和他大哥的交谈里,也提过他母亲,如果他母亲对她没有任何的不满,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安排。如果他的家庭不能接受她,他们再相爱又有什么用,到头来一样没有幸福,她才不会说让他脱离他那种家庭的鬼话。他大哥就是例子,离开了父母亲人,能快乐才怪,爱情的两个人里只要有一个人不快乐,最终就是两个人都不快乐。
蒋玲半天没说话,然后她忽然笑了,“秦娇,我现在特佩服你,我们整天想着榜大款,钓金龟,你倒好,整天想着甩大款,放金龟。不管将来怎么样,你想出去吃饭了,想逛街了,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我随叫随到。”
秦娇一听,赶紧摇头,“别,我可不敢,倒时候,你家那位还不来找我算账。”
蒋玲别有深意地看一眼秦娇,“我不找他算账就不错了,他还敢找我算账。”
秦娇笑笑没说话,以前的都过去了,她也差不多都忘记了,原来人真的可以选择主动忘记一些事。而朋友,知心的,一个就已经足够。
两个人又逛了一会,天气yīnyīn的,像是要下雪,秦娇也有些犯困,就跟蒋玲各自回了家。
回到家,她小睡了一下,又穿上大衣,冒着小雪出门了,下意识里,她不愿意孟思诚来家里找她。有些事,她不能和他在家里谈。
秦娇把附近的商场逛了个遍,晚饭也吃了。实在没地方去,便买了本杂志坐到了咖啡厅里喝咖啡。一本杂志翻完,咖啡也喝了两杯,看看表,九点过了,秦娇叹气,看来今天只能在家里谈了,只是希望这家伙别在弄一出叫救护车的戏码来,她可受不了。
正要伸手叫侍者,手机里一阵悦耳的音乐响起。秦娇听到松了一口气。她一直认为,什么事一旦决定了,就尽早去完成,现在已经拖了一整天了,很久了。
“喂。”
“……对不起,阿娇,这么晚才打给你。”
一听到孟思诚的声音,秦娇不觉楞住了。孟思诚给她的感觉从来都是不疾不徐,风清云淡的,但这一次却不同,他的声音里满是疲惫,还带着几分沙哑。
简简单单一句“怎么了?你没事吧。”在秦娇嘴边徘徊数遍,最后还是被她咽了回去,说出来的是:“没关系,我还在还在外面喝咖啡。”
“嗯,你把地址告诉我,我现在过去。”
又是好久的沉默,久到孟思诚在电话那边叫了一声“阿娇!”。秦娇听到忍不住摇头,还什么都没有说,已经是这么难了,见面了,怕是更难。
她咬了咬牙,飞快地说出地址,然后糊里糊涂地挂断了电话。这事真的好难,现在她宁愿他没有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微凉的手落在了秦娇头上,秦娇身子不觉一抖。她缓缓地抬头看身侧的人,除了他,还能是谁。
一看到孟思诚的脸,秦娇一句话脱口而出:“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又病了,吃晚饭了吗?”
说完了,秦娇就后悔了,她的行动又一次跑到了理智前头,这只会让后面的话更加艰难。不过这也实在不全是她的错,不知道这家伙一整天都去干嘛了,刚才她在电话上听出了他的疲惫,却没想到他脸色居然会这么差,灰灰白白的,没有半点血色,简直跟前天她打120时候有一拼了。
反正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了,秦娇就只能看着孟思诚。
孟思诚也默默地回望她。过了片刻,他拖出把椅子,扶着桌边坐下来,脸上扯出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口气轻松地说:“我还好,晚饭已经吃了。你来多久了?”
秦娇皱眉想心事,没有马上答。在她眼里,孟思诚一直如孩子般简单可爱,可是刚才是第一次,她竟然没有看透他的眼神。从来,他的眼神都是清澈如水的,和他对视的时候,轻易地就能看到眼底温和浅淡的笑意;但刚才,他静静看着他,眼无波澜,却好像很深很深,有什么东西被掩藏了在那两湾深潭之后。
“怎么了?”孟思诚自然地伸出手,搭在了秦娇手上。
秦娇心头一叹,都这会了,她在意他的心事有什么用。她默默抽出被他盖在掌心下的手。
孟思诚看着她微微皱眉。她抬手叫来侍者,自作主张的给他点上一杯热红茶。
侍者离开,他们无言对视。侍者再回来,秦娇扯出一个微笑看着孟思诚。她心里明白,她的笑一定不比他的笑好看。她看着他缓缓地喝了一口茶,看着他缓缓地放下了茶杯,看着他询问的眼神望向她。
有些话总是要说的,所以她情愿选择直白。
秦娇轻轻地但肯定地说:“孟思诚,我们分手吧。”
孟思诚听到抬头看秦娇,眼底是掩不住地惊诧。
秦娇暗暗叹息,遇到这事估计没人会不惊诧吧。总之是她不好,昨晚就该拒绝他的。就算是画蛇添足吧,看来她有必要解释一下,为了他,也为了自己。
秦娇张张嘴,正想说什么,却发现孟思诚的眼底又是她看不懂的平静无波了,刚才那一瞬的惊诧仿佛根本没有存在过,莫非是她看错了。秦娇微微皱了眉,明明是同一个人,今天怎么好像就不一样了呢。
“给我一个理由吧。”孟思诚的声音响起,依旧沙哑,但是终于又是淡淡的,连刚才的疲惫都没有了痕迹。
理由,秦娇忍不住摇头,很多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爱一个人没有理由,分手也不一定有理由,就像当初他离开,不是一样没给过她理由。
一个人这么多年了,她做事前一定会先做好计划,然后按着计划一步步来。只这一件事,她没有计划,没有计划已经够糟的了,更糟的是还没有将来。已经明明知道没有将来了,那就长痛不如短痛。这就是她的理由。既然他一定要知道,说出来也无所谓。
她看着他,缓缓地说:“孟思诚,你的家庭太复杂了,我,我,高攀不起。”
“高攀不起?”孟思诚眸光里带了寒意,微眯着眼睛看秦娇。
秦娇心头不禁一抖,他的眼光竟让她身上有些发冷。其实说“高攀不起”好像并不确切,只是她好像一时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词了。
“我家怎么了?秦娇,你跟我说说,什么叫高攀不起?”眼底寒意褪去,孟思诚平静地看着秦娇,等着她的回答。
沉默了半晌,秦娇说:“不是你家的问题,你家什么都好,是我的条件不好,配不上你。你父母大概也不会赞同我们在一起。你知道我年纪已经不小了,我不想只是随随便便谈个恋爱,我也不可能只在乎过程,不在乎结果,我没有资本去挥霍我的感情和时间。”
“你没有资本是吧,刚好我也没有。而且不管我家怎么样,那都是我家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又怎么知道我们之间没有结果?”依旧是淡淡的口吻,波澜不惊。
“……”秦娇咬咬嘴,“你家的事,也就是我们两个的事。没有亲人祝福的爱情不会幸福,不管是最终是你让步,还是我让步,我们都不会快乐。‘爱情’里不该有人委曲求全。”
孟思磊的例子活生生的摆在那,所以秦娇相信,这么说,他一定明白。
“委、曲、求、全。”孟思诚苦笑,眼底又一次满是疲惫,他默默看了秦娇片刻,然后叹口气,闭上了眼睛。
秦娇看着他手指轻轻地揉着额角,心里有些酸。他看起来真的很累,爱何必委曲求全,爱又也何必满身疲惫。如果是这样的相濡以沫,那还不如潇洒的相忘江湖。该说的她已经说了,那么就该是离开的时候了,离开了,她和他就终于可以休息片刻了。
她从包里掏出黑色的丝绒袋子放在孟思诚手边,悄然起身。
“保重。”秦娇在孟思诚耳边留下了她能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匆匆地离开,一转身,消失在冬夜寒冷的黑暗之中。
一回到家,秦娇就趴到了床上。床上有一种味道,是他的味道,也是她的味道,混在一起,夹杂着欢爱气息,带着疯狂的痕迹,鼻端这样熟悉的味道让她眼底禁不住里一阵热浪滚过。
昨夜这里还是两紧紧相拥的人,但从现在开始都会是一个人了吧。年轻的时候,总以为爱情中说出分手的那一个不会受伤,而受伤的从来都是那个被动接受分手的一个。
今时今日,她忽然明白,有时候主动的那一个才更伤心,因为没有借口,所以要承担所有的责任;因为没有借口,所以幸福不幸福都是自己当初的选择;因为没有借口,所以会在今后天长日久的日子里,会无数次地问自己,如果当初不是自己主动说出分手,那结果会不会不同;如果当初不是自己主动说出分手,自己会不会更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啊,上一章没说清楚,秦娇说的走,是指分手的意思,这里解释一下。
50.委屈求全
夜半的时候,秦娇叹息着爬起来喝水。睡觉前喝咖啡,还连喝两杯,晚上睡不着真的不能怪社会啊,这全是她自找的。趁着喝水,秦娇干脆煮了个蛋。吃完蛋,她又一次爬到了床上,这次该可以睡觉了吧,
但很不幸,人生不如意事真的是十之八九,她不但没有睡着,反而越来越清醒,而且已经发展到不仅仅是心情的问题了,那个煮蛋不知道触动了她身体里的那个细胞,她的全身上下都疼了起来,每条经脉,每根骨头,每块肌肉,都在疼,屋子里也冷得连空气都快凝结起来一样。
无奈之下,秦娇哆哩哆嗦地爬起来,摸摸屋里的暖气。暖气是热的啊,她跑到壁橱里又抓了床被子出来压在身上。
她的身体并不娇贵,所以在美国时,只是屈指可数的病过几次,但她清楚的记得有一次就是这样。她全身酸痛的跑到医生那里,医生看过之后,耸耸肩,给她一句,她染了病毒,没法治,只能回家硬扛,什么时候自身有了免疫体,她就扛过了,痊愈了。
秦娇在被子里不停的搓着冰凉的双手。这一次她竟然又染病毒了,来得还正是时候,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一种病毒叫爱情。
迷迷糊糊的终于睡着了,但秦娇睡得并不安稳,身上越来越疼,喉咙也开始不舒服,从开始的干到后来火燃火燎的疼。
早上电话响,秦娇正难受,懒得去接,只在床上翻了个身。将将睡去时,“叮铃铃”,又是一阵蓦然响起的铃声,秦娇瞬间惊醒,下意识地接起来“喂”了一声。
“秦娇,你怎么了,不是病了吧。”蒋玲的声音传来。
秦娇没有来的鼻子一酸,“嗯,我是病了。”
“你……哭了?你等着,我马上去你家。”蒋玲说完挂了电话。
没多久,门铃响起,秦娇挣扎着起来去开门。蒋玲一看到她就叹气,但是很难得的,她什么也没说,扶着秦娇去了急诊。
所幸中国医生不管什么病毒还是细菌,按住秦娇直接打点滴。冰凉的液体进入静脉的一瞬,秦娇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蒋玲一直陪着她,等她打完点滴,又送她回家,看着她吃过药,睡下。
一觉醒来,日以偏西,屋子里淡淡的饭香。秦娇起来,到厨房找到正在煮粥的蒋玲。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一掌拍在蒋玲肩上。
蒋玲“哎呦”一声,手上的饭勺应声落地。她回头,看到秦娇浅笑吟吟的站在一边。蒋玲上下打量一遍,说:“大小姐,你活过来了了。你这恢复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啊。上午的我刚进来的时候,差点被你吓死。认识你十几年了,头一次见你哭,真服了你了,现在倒还好意思笑。”
“我还奇怪呢,一觉醒来家里怎么多了个田螺姑娘呢?”秦娇依旧笑着,她是谁啊,小小的病毒怎么能把她打趴下呢。何况哭都哭过了,就该往前走了。
“那,你能不能收留田螺姑娘几天?”
秦娇看看蒋玲,发现她好像不是在开玩笑。她拍拍蒋玲说:“没问题,你是我救命恩人,当然是想住多久住多久。”
蒋玲看着她笑,秦娇也笑。
吃过晚饭,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偶像剧。乏善可陈的剧情,倒是一堆养眼的帅哥美女。两个人干脆一边看一边八卦演艺圈的事。正聊着,秦娇的电话响起来。两个人对望一眼,秦娇站起来说:“我去接一下。”
果然是张义斌的电话,秦娇披了件大衣抱着电话跑到阳台上。
“秦娇,蒋玲在你那吗?”张义斌上来就问。
“嗯,她说想在我这住几天。”
“唉,这个蒋玲,怎么闹到你那去了。”
秦娇想了想说:“张义斌,我知道蒋玲不是不讲道理任性的人,你们是不是有点误会了,你还是跟她好好解释一下吧。”
“她手机关机了,我怎么解释。”
“哦……那你等一下。”
秦娇把手机拿给蒋玲,蒋玲看也不看,“啪”就挂了,接着说了一句:“五万快也不跟我商量一声就被他拿他家去了,那可是我们这里存着救急的钱。这么没诚意谈什么谈。”
秦娇转转眼睛,找来纸笔说:“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难事,来,把你银行卡号给我,我先借你五万。”
“那也要看是什么事,他堂弟买房关他什么事。还要全款买,我以前就说了不行,他居然直接就把钱汇过去了,还说这是我们的钱,他当然可以做主,做个P主,那里面还有我的钱呢,好歹问一声啊。”蒋玲越说越气。
秦娇看着不敢说话,也不知道怎么说。五万块对她也不是小数目,要是她以后的老公这么干,她估计也得生气。
“算了,别生气,过两天,他说不定就想明白了。来,我们煮点汤圆吃,我饿了。”
蒋玲一听笑了,指着秦娇说:“你还想再胖下去呀。”
“不会,我一整天就喝了碗粥。”说完秦娇就拉着蒋玲进了厨房。
过了三天,张义斌敲响了秦娇家的门。秦娇把他让进去,自己冒着风雪出去买菜。转了一圈回家,看到两人脸色冷峻,吓得又出门买饮料去了。再回家,又剩蒋玲一个人了。
又过了两天,张义斌带着大把鲜花又来了,秦娇只好又出门。这次回来,两个人看着虽然还不是有点别扭,但至少还在一块。最后蒋玲跟张义斌一起走了。
12月24日,蒋玲给秦娇打来电话,问秦娇晚上去哪庆祝圣诞。
秦娇纳闷,问她问什么不和张义斌在一起。
蒋玲在电话那边叹气,过了半晌才说:“秦娇,我不能和他离婚,确切地说也不想和他离婚,所以有些事就只能选择主动忘记。但是还没忘的时候,就只能忍着,忍着,忍着,就习惯了,但越是老看着一个人就越不容易忘记,越是觉得自己委屈,所以你就当陪我吧。”
听蒋玲这么说,秦娇忽然就想起她分手的时候和孟思诚说过的,“爱何必委曲求全的。”那婚姻里是不是可以委屈求全呢,看蒋玲现在,应该是可以的。如果婚姻里可以,那么爱情呢。
“蒋玲,你非要忍着,非要委屈自己吗?”秦娇问。
蒋玲在电话那边无奈地笑,“要不能怎么样。总不可能十全十美的,要不我忍着他,要不我忍着寂寞,要不我忍着另外一个男人。想来想去,忍着他好像比其它的还容易一点。”
秦娇想想,叹口气,好像人生就是这么回事,而那最容易容忍的一个应该也是自己最爱的一个吧。
“得了,别琢磨了,等你进了围城,就都明白了。快说吧,你晚上去哪?除了约会,你可都得带着我。”蒋玲一句话把秦娇思绪拉了回来。
“哦,我本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安排,要不咱俩吃饭逛街吧。”
“那太好了。约个地方,我们下班一起去吧。”
晚上,两个人吃了顿大餐,蒋玲突发奇想要去教堂。说她最近诸事不顺,得趁着平安夜去祷告一下。秦娇觉得和蒋玲相比,她其实更惨,至少人蒋玲还有个家,她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所以照这样看,她更需要祷告。平安夜去祷告,说不准神一高兴,就应许给她一个老公呢。
两人打车到了海淀教堂。一下车,秦娇就傻了。中国教堂这叫一个壮观,哦,确切的说是中国教堂前的人这叫一个壮观。广场上熙熙攘攘的到处是人。而且进教堂还要排队,长长的队曲曲弯弯排出去老远。
秦娇硬着头皮去问一个排在前面的人要排多久才能进去。人家看看表,说,差不多两个小时吧。秦娇一听,心说天寒地冻的,还在外面等,这么等两个小时,她病刚好,别在弄个什么病毒上身。她跟蒋玲商量,要不明天再来,反正上帝是无所不在的,无所不能的,也不是非今天不可。
蒋玲一撇嘴,回了一句“心诚则灵。”自己跑到最后排队去了。秦娇摇着头,站到了蒋玲身边。
不过让秦娇意外的是,上帝还真的很眷顾她,还没等到一个小时,正好赶上上一堂讲道结束,于是她和蒋玲就随着一大堆人蜂拥到了大堂里。
蒋玲拉着她坐到了最后。听完唱诗,牧师走上来,才讲了两句,蒋玲就拉拉她的手,示意要走。秦娇趴在她耳朵边说:“是你说的,‘心诚则灵’。”
蒋玲看一眼秦娇,老老实实地没动。
在美国的时候,秦娇常听人说“神是看人心的”,其实和蒋玲的那个“心诚则灵”是一个意思。她觉得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好好听听讲道吧,要不,搞不好神是会发怒的。
因为是圣诞,牧师很应景的讲着“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信他的人不至灭亡,反得永生。”这个秦娇其实听过很多遍了,但是本着“心诚则灵”的精神,她居然也听进去了。
一堂讲道听完,秦娇和蒋玲走到十字架前低头祷告。祷告完了,秦娇心想,牧师布道的时候讲什么是“爱”,可这世上有几个人真正懂得爱。
出了教堂,两个人对望一眼,都没有说话。广场外,等出租车的时候,蒋玲忽然说:“秦娇,我还没弄懂‘爱’的时候就糊里糊涂嫁人了,你还有机会,可别像我一样,一定要好好把握。”
秦娇看看蒋玲,郑重的点了点头。
回到家,秦娇踢掉鞋,蜷在沙发上呆呆地坐了好久。她手上握着电话,一个名字看了又看,却始终没能按下通话键。后悔吗,好像有一点点,那么轻易地说了分手,还给了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爱何必委屈求全。但蒋玲就肯容忍张义斌,就肯为了爱委屈求全。而刚刚的牧师也说“爱是恒久忍耐”。
“恒久忍耐”,真是不可思议,要怎样“爱”,才愿意恒久忍耐。
说出“分手”,就是因为她不肯,也不愿自己受一点点的委屈,哪怕是想象中的都不行。那么也许只能是她爱得不够深吧,或者也可以说她不够信任他吧。
孟思诚有时候像个可爱的孩子,有时候像个完美的小弟弟。跟那么纯洁简单的人在一起,当然轻松快乐。他爱她,她从不怀疑,也愿意把她的爱给他。若是普通的家庭,也许他们一辈子都可以这么轻松快乐的过。但面对他那样的家庭,她并不确定。
他妈妈的一个电话,就让他整整两个月不见踪影。而她除了等,除了猜什么也不能做。那样的日子终是让她怕了。他妈妈喜欢她还罢了,明摆着他妈妈不喜欢她,若不是一个能担当,顶得住压力的男人,一个可以在不利的情况下为她撑起一片天的男人,她即便忍,又能忍得了多久,更别提什么恒久忍耐了。
丢开电话,秦娇去睡觉。那夜她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她和孟思诚再一次默默相望,他慢慢地向她伸出手。犹豫了好久,她终于伸出自己了手,虽然看起来他离她并不远,可是等她伸出手才知道,他们的手只能在近在咫尺的地方隔空相对,却始终无法相接相握。梦里和现实一样无奈。
51.转山转水
接下来的一周,秦娇本以为日子会过得格外的缓慢,毕竟快过新年了。她甚至考虑过回省城陪父母了,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她没那个胆子现在回去,估计得被她妈骂死。
周一上班,秦娇一路上正想着怎么放松自己。但她一脚踏进公司,就嗅出了一丝异常的气氛。前台的小姐正和政部主任的两个人一起奋力清理着大厅。大厅的地板和桌面此刻都光可鉴人,而且,前所未有的,大厅的茶几上居然还摆了鲜花。
秦娇有看两眼,什么也没问,转身就要去二层,自己的办公室。
“秦总……”
听到行政部的小张的声音,秦娇回头。
“秦总,黄总来了,他让您一来就去他办公室一趟。”
“黄总?”秦娇纳闷,他们公司称得上“总”的人里面只有她老板姓黄,可现在她老板应该在美国啊。
“对,黄总昨天的飞机,现在他办公室。”小张接着又说。
秦娇听到一皱眉,不是出什么大事了吧。上个星期,她老板还说圣诞节要去迈阿密渡假呢,怎么假也不渡了,突然空降来公司了。可千万别是公司要倒了,搞不好她还得灰溜溜地跑回美国找工作去,那还不把她昔日硅谷那帮好友大牙笑掉,没见过比她更惨的海归了。
秦娇心里打着鼓,快步走到了老板的办公室前。隔着玻璃门,她看到老板正在电话上。正犹豫间,老板看到她了,笑着示意她进来。
看起来老板心情不错,秦娇松了口气,也许是她大惊小怪了,事情应该没有她想的那么糟。她一进去,就听老板对着电话说:“太好了,太好了,我早就有这个打算。”
看到老板一个劲儿地点头,秦娇在旁边偷笑,心说电话那边的人看得到才怪。然后他听到老板又说:“我1月10号之前都在北京,这个事情如果能尽快定下来最好。反正我们已经有合格的衬底了,卖给别人做,还不如自己做,利润会高很多。”
然后老板又嗯嗯啊啊了一番,笑着挂断了电话。抬起头,老板两眼放光的看着秦娇说:“秦娇,你知道吗,我们这次估计要钓到大鱼了。如果大鱼真上了钩,我们就有钱买设备了,然后就可以做器件了。这公司要这么发张下去,我马上就可以退休了。”
原来是有金主送钱来了,怪不得老板那么高兴,不过只要不让她卷铺盖走人,都是好事。她赶紧附和道:“哎呦,这真是太好了,您不是早就想做器件了吗?拿到这笔钱就可以正式开始了。我没想到,您本事还真大,在美国这几十年了,居然和中国的联系还这么多,以前开公司那两笔不说,这么快又找到一笔新投资。”
怎么说人家也是老板,马屁还是要拍拍的,虽然不善人情世故,但这点她还是懂得。
老板难一脸谦虚地摇摇头,“哪里!这笔投资不是不找的,是人家公司主动送上门的,说他们以前做贸易,现在希望向高科技方面拓展。研究了几家新成立的公司,比较看重我们公司。说我们虽然是刚起步,但已经有了几个规模不小的客户,发展前景看起来最好。不过,说实在的,他们眼光还真不赖,去年开的高科技公司里面,有哪个能像我们这样已经有了销售记录。那盈利上市还不都指日可待了。”
秦娇心说,行了,您就吹吧,可劲儿地吹,把人家忽悠回来算。
老板陶醉够了,特和蔼地拍拍秦娇肩膀说:“秦娇,今天得辛苦你了,赶紧把我们的技术数据总结一下,再和国外其它公司的做个比较,弄几张像样的slides发给我,大后天他们会来来我们公司参观,我给他们做提案报告。”
“没问题,我这就去准备。我们还可以把日本那家公司要求的数据也加进去。”
“那最好。”
说完,秦娇就从老板的办公室里退出来。她一边往自己的屋子走一边琢磨,这事呢,对他老板来说跟天上掉馅饼差不多,平白无故捡了个机会,不过对她来说会是什么影响呢?
这饭碗大概是一时半会不会有啥问题了,不过器件那部分她不熟,估计老板会再招一个人来管。而一般半导体公司都更注重器件的生产,所以这样一来,她这个CTO的职位大概就该让贤了。但再转念一想,这人总不能太贪了吧,有份薪水不错的工作就行了,反正那职位对她什么用都没有,可能还不如那现在一文不值的原始股呢。
接下来的几天,秦娇都非常的忙,收集数据,准备演示材料,和老板一起沟通可能被问及的问题,以及避重就轻的答案。其实秦娇觉得忙点正好,忙了,她就也没时间想什么风花雪月的爱情,也没时间瞎琢磨到底她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经过一番充分的准备,周四的时候,老板给来参观的金主做出得报告堪称完美。秦娇觉得被他老板那么一忽悠,不给他们投钱简直就跟傻子似的。
但人家偏偏就没被她老板忽悠去,第二天,12月30日,投资方通知他们,为了慎重起见,他们还需要年后再来一次,而且他们还想知道和国内同类公司相比,他们有何优势。
秦娇一听这个有些泄气,老板却异常兴奋,还说这一慎重就更有希望了。而且他还就不怕跟国内的公司比,为啥呢,有他这美国名校的终身教授,和秦娇这个大公司做过的海归在正震着,说出去可是有头有脸的。
秦娇翻翻白眼,心说您也不看看,京城这海归一把一把的,真不知道您美个啥。
12月31日,秦娇正在公司加班,蒋玲打来了电话,好心地问今天晚上要不要去她家吃饭。秦娇心说去你家吃饭多别扭啊,她跟蒋玲调侃一句:“不用,今天小姐是佳人有约。”
蒋玲一听,马上兴奋了,“小姐,你行啊,我说平安夜许愿有用吧,这么快你就又钓上了一个啊。快说,这人是谁,长什么样。”
“五十多岁吧,眼睛不大,秃顶,长得挺富态。”秦娇笑着答。
蒋玲那头惨叫一声,“秦娇,秦小姐,你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吧。我看你还不如把那个泡良的约回来呢。”
秦娇一撇嘴,“泡良的谁敢要啊,他还真的约过我,不过我一听跑得比兔子还快。”
说起这个秦娇忍不住笑,其实顾磊心肠还算不错,大概是怕她寂寞吧,一早就来约她,不过在她心里他们早已没有了可能,不管有没有孟思诚这一段,他们都没有可能。虽然也不是不能做朋友,但现在他来意不明,她就不能去了,还是先保持一些距离吧,对两个人都好。
秦娇正想着,听到蒋玲在那边唉声叹气,她笑的越发厉害了,笑够了说:“放心吧,我跟我老板一家去吃饭。”
“这还差不多。行了,寂寞了给姐们打个电话。”蒋玲说完就挂了。
晚上,秦娇忙到很晚,也没打扮,灰头土脸的去赴老板的宴会。一进包厢就见老板俩儿子在一边打掌上的游戏,而老板和老板娘,也就是她师母正围着个人,问长问短。那人看侧影很眼熟。
大概因为门响,那人一转头看过来。秦娇定睛一看,眼珠字差点掉地上,这,这不是那位老板一直认为最得意的门生,咱们的清华哥哥吗。不过更巧的是,于她清华哥哥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当年那位她跟人家六世班禅一样“转山转水”暗恋了好久的师兄。
几年没见,师兄儒雅依旧,微笑起来,眼角细细的皱纹,透着成熟的味道。秦娇心叹,果然不枉她当年暗恋一番,如今看来,温文稳重,仍是极佳的老公人选,可惜人家早已名草有主了。不过大概也正是因为师兄是这样的人,才能娶到那样如花似玉的老婆吧。
“秦娇来了,快坐。”黄师母一见秦娇,亲切的招呼道。
师兄陈伟天露出一个温文含蓄的微笑,如同多年前一样,连声音也未曾改变半分,“秦娇,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秦娇眨巴眨巴眼睛,笑着答:“嗯,挺好的。师兄怎么样?”
“还好吧。不过肯定没你在国内过得好。”
还没等秦娇说什么,她老板插上一句:“小陈,很可能定明年你就跟秦娇一样了呢,我觉得那笔投资应该是十拿九稳的。”
秦娇一听心里明白了几分,抬头看了看老板。
“哦,秦娇,是我把小陈从美国叫过来的。反正现在是圣诞节新年期间,他也好请假。我让他过来看看我们的公司。如果有兴趣呢,等我们一拿到投资,他就可以回来负责器件这一块。”老板笑着跟秦娇解释。
秦娇点点头。她知道师兄陈伟天,不管是原来读博士,还是后来工作,主攻的都是器件,的确是他老板最好的选择。而且鉴于她老板一直对师兄青睐有加,她这个CTO估计是做不下去了。其实也没啥,不论是经验,还是资历,师兄都更胜她一筹。技不如人,这个贤她让得心服口服。
大家一起坐下吃饭,不知为什么,秦娇总觉得好像缺点什么。想了半天,她总算明白了,这可是年夜饭,她一个人也就罢了,谁让她孤家寡人一个,可师兄什么也是一个人。
“师兄,您、你怎么没把小薛姐一起带回来啊?”秦娇也就是随口一问。
包间里却忽然安静了,过了两秒,陈伟天故作轻松地笑着说:“秦娇,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和薛敏已经离婚俩年多了。”
秦娇呆了一下,转了转眼睛,没敢再出声。
倒是黄师母叹口气说:“小陈啊,当时你带着小薛来我们家吃饭,我就想跟你说,你这个老婆什么都好,就是太漂亮了,你可得看紧点,对她好点,别给丢了。没想到……唉……”
陈伟天笑着摇摇头,有些自嘲地道:“师母,我觉得我对她挺好的。说起来还是我太傻了,唉,这没办法,本来是个傻博士嘛。当初根本就没想明白,就傻乎乎地就当了回搬运工。辛辛苦苦地把人家女孩从中国搬过去了,然后人家一扭头就走了。”
“算了,那事过了,就别说了。小陈,等你回来,再好好找一个吧,怎么说还是在国内好找。”老板做了个总结发言。
秦娇心说,师兄回来,当然好找了,而且只不准还能算个金龟的级别,虽然人家是离异,但无子女,再说了30几岁的男人一只花,还是个海归高管,再加上个有房有车,估计这女孩子得排队跟他相亲。
不过这好找不好找可是得看性别的。到她这儿,就不同了,30岁的女人,花都开败了,比她有钱的估计看不上她,比她没钱的,她也不敢要。唉,也许这CTO不做了,她也该琢磨琢磨回美国了,而且回去之后她也别跟自己过不去了,嫁个洋鬼子过日子得了。
秦娇正想着,忽听师母说:“秦娇啊,我听你黄老师说,你回来的时候还是单身。现在怎么样了,你也国内呆了快一年了,有没有找到个合适的?”
合适的?孟思诚的名字在秦娇脑还里一闪而过,就像他在她的生命名中一样,也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何其不幸,爱都爱过了,偏偏不合适。她不答,只是苦笑着摇摇头。
师母一看,瞅瞅秦娇,又瞅瞅陈伟天,然后别有深意地笑了。
秦娇看到师母那个笑,头皮发麻。师母要是来一个什么乱点鸳鸯谱,她还不是死路一条。这可不是随便一个师兄,这可是她暗恋过的师兄啊。
52.曾经爱过
无奈之下,秦娇只能闷头狂吃。但时不时地,也会忍不住偷偷瞥两眼师兄。倒不是她还喜欢师兄,只是奇怪当初那一番郎才女貌的佳话怎么会是离婚收场呢。
当初师兄没选她,开始的时候她自然也是不平,但后来也想开了,师兄那样的才子估计就只有薛敏那样美女才配得起。清华出身的师兄,看着温和谦虚,但那样的大学里出来的人,骄傲是在骨子里的。为什么说在骨子里呢,那不是一般的骄傲,而是一种平和谦逊掩盖下,高高在上,带着霸气和贵气的骄傲。
秦娇觉得清华那个“厚德载物,自强不息”的校训一直被师兄一丝不苟地贯彻着,不过“厚德”是面子上的,“自强”却是在血肉里的。当年他老板手下一堆中国学生,他老板开口赞过的也就只有师兄一个。后来师兄毕业,也是由老板亲自推荐进了美国的大公司。
大概也正是因为师兄是这样一个人,才能把当时的她迷得七荤八素。她甚至庆幸地认为,失去那个徒有其表的妖孽真不是坏事,这不就遇到这么一位成熟有内涵的师兄吗。
不管后来结局怎样,所有的日子都已远去,师兄在她的记忆里也只剩了一个模糊的身影,若不是今日再见,她甚至想不起师兄的样貌。但那个她以为的童话般美丽的婚姻,却不是“livehappilyeverafter”。
秦娇又看一眼师兄,身侧的陈伟天正微笑着和老板说着什么,两个人都是相谈甚欢的样子。可就在下一秒,师兄忽然转头。他这一转头不要紧,却和秦娇偷窥的目光对了个正着。秦娇立马心虚,飞快地夹了一口肉放到嘴里。
师兄看到微微一笑道:“还是国内的饭菜好吃。秦娇你真是幸福,天天都能吃到。”
秦娇只能鼓着眼睛,一边大嚼一边挤出一个笑。
“那就好好准备准备提案,拿到那笔投资,你也就可以马上回来了。”老板插上一句。
秦娇心说,老板就是老板,这时候还没忘了公事。
“您放心吧,明天我就开始准备器件那部分的提案。”陈伟天接上一句。
虽然秦娇很想好心的提醒一下师兄,明天是元旦。但再一想,还是算了,身边的这位不是别人,是她那“孜孜以求”的师兄,所以说了也是白说,她也就省省吧。
一顿饭连吃带聊,一转眼就到了10点多。师母起身,要带着两个儿子先回去,让他们接着聊,想聊多久聊多久。其实秦娇也累了,就趁机告辞。师兄也说要走。
师母一听,眼睛转转说:“陈伟天,好像你住的酒店离秦娇的公寓挺近的,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回去也不好,不如你送她回去吧。”
秦娇皱眉,心说我不怎么不记得和您说过我住的地方呢。
不过还没等她说什么,师兄抢着说:“师母,您放心,我一定把秦娇送到家。而且您不说,我也会的。当年秦娇刚到美国的时候,黄教授就给我布置了任务,要我在生活上和学业上都帮着秦娇。”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先走了。”师母一脸满意的笑,拉起老公孩子就走。
秦娇摇头叹气,什么都懒得说了.她故意磨磨蹭蹭的走在最后面,出了饭店一抬头,发现师兄正站在路边看她。她快步走上去说:“师兄,你不用送我的,我回来快一年了,这里我比你熟。而且估计你也累了,还是早点回酒店休息吧。”
“你急着回去吗?没事的话,能不能麻烦你陪我去喝杯茶。要不然,你把告诉好一点的茶舍的名字告诉我也行。我想去喝茶,可就像你说的,这里我还真是不熟。也不知道怎么去。”陈伟天说完无奈地摊摊手。
秦娇听罢眼光闪烁。先不说当初师兄帮了她那么多,这样一个节日的夜晚,于她只能是格外的寂寥,即使回家,大概也是在床上烙饼,一时半会儿甭想睡着。想到这,秦娇微笑着点点头说:“好啊,我和你一起去,晚上吃得油腻,我本来也想回家喝点茶。”
小小的茶室里悄然无声,秦娇紧紧握着手中那一杯清淡的茶,视线下意识地落在水中绽放着的一朵朵雏菊上。
不知过了多久,寂寂的茶室里忽然响起了陈伟天的声音,“是不是觉得我挺傻的。”
秦娇抬头,定定的看了师兄两秒,然后摇摇头。“那时候我觉得你们非常相配。”
陈伟天一看笑了,“秦娇,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回头看都觉得可笑,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见到薛敏就决定了要娶她。现在想想,那也许就是一时迷惑吧,而且自己也还算年轻,不知道什么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倒是薛敏,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那时候是想出国,现在是想一个自己真正爱的人。”
秦娇看着陈伟天脸上看破红尘的淡然,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孟思诚,那个说起自己以前的女友,喝得稀里糊涂,孩子一般可爱的男人。她嘴角不觉浮起一个微笑。
“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陈伟天的声音再次响起。
秦娇微微摇摇头,“没什么,一个朋友而已。”
“心里爱着的人吧。”师兄笑问
“曾经爱过的人。”秦娇更正道。他和她应该算爱过吧,要不分开时怎么会那么疼。不过不管爱没爱过,后不后悔,她和他已经成了过去。
陈伟天叹息一声,问:“现在想起来还这么好,为什么要分开呢?”
秦娇想了想,微笑着说:“我想要的他没有,所以就分开了。”看来她的恢复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强,现在她居然能笑着说这件事了。
陈伟天摇摇头道:“秦娇,你这话跟当初薛敏走的时候对我说的一模一样。她说有些东西我永远不能给她,所以她只能走。”顿了顿,他苦笑着说:“可是薛敏也一定清楚她这一走,就会失去我能给她的东西。我看得出来她也曾犹豫过,但就像我刚才说的,她一直知道她想要什么,她也知道什么对她更重要,所以最终她还是走了。所以我想对于她,我不能给她的东西一定比我能给她的东西更重要。”
屋子里忽又安静了下来。秦娇不得不问自己,她是不是也真正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或者说什么对自己更重要。但是很遗憾,想了半天,她还是没有答案。不过算了,她想得开,分都分了,她不可能回头,他也不会回头,知道那么清楚干嘛。
那之后茶室里多是静静的,秦娇和陈伟天各自想着心事,偶尔对望一下,交谈两句。新的一年也就在这一片无声的寂静中悄然而来。同时喝下最后一口带着苦涩的茶水,两个人起身默默离开。
深深的夜里,秦娇睡不着,趴在床上想,到底什么才是她想要的。想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她想要的是一个对她好,肯娶她,跟她过日子的老公。既然已经错过了那么多,也错过了那么可爱的一个人,那她今后也就别挑了,只要遇到一个肯娶她的,她就把自己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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