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解下腰畔的护身软刃,忽又想起了什么,嘴角绽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诡异弧线,回头道:“是了,给我备好……”
才发现老妪低着头径直走向屋角,啧的一声,提剑往前递去。
“我日!这样……这样也要杀人!”
丁保义愤填膺,正要跃下,却被澹台王图挽住:“别忙!先瞧着。”
谭阴阳以剑鞘拍她右肩两下,老妪慢吞吞回头。
他比了个手势,径直提剑走入屏风,窸窸窣窣一阵,哗啦啦,那件破烂的泥污铠甲袍挥开水雾,搭上了屏风顶,却不见那把缠在腰间的软刃递出,显是解在手边。
澹台王图低声道:“这人谁也信不过,宁可不要人服侍,宝剑不离身,甚至连号令至阴真兵的铁笛都不离身。”
在丁保意识中,天下至邪至恶阴兵流的首领,信不过旁人也是理所当然之事,闻言不禁奇道:“狐狸姐姐,身居高位自寂寞,这很奇怪么?”
澹台王图只是微蹙蛾眉,并未接口。
那老妪从衣箱底取出一只鼠灰色的软草皮囊,放在小几上头,将那盆没用过的清水移至几边,又拧了几条雪白的巾子搁在铜盘里,才褪鞋蜷卧在屋角的一张小床上,背对着屋内,面壁而眠。
丁保恍然大悟:“原来她不只是哑巴,也是聋子,只能读唇语而已。只消背床而眠,就算谭阴阳露出了真面目也不怕,唤她时拍背即可。”
须知天生耳聋之人,多半口亦不能语,老妪的舌头被人以利刃割去,恐怕双耳缺陷也非天生,而是受人残害所致。
谭阴阳进入屏风,随侍的聋哑老婆子又面壁蜷卧,整间屋子形同空置,丁保、澹台王图二人终于有余裕四下打量,仔细端详。
老律堂首座的精舍雕梁画栋,自不消说。
居中,更置着一张金顶垂纱的拨步大床。
所谓“拨步床”,乃是将一顶四柱架子床放在木制平台上,四面加装木栏镂版,犹如置身一座小小门廊之中,华贵非凡。
那拨步床宽逾七尺、长约一丈,这还没算上平台的部分。
台下共有十二足支撑,平台的前方饰有雕花镂空的门围子,床顶四周饰有同款花样的镂空眉板,前后十柱相衔,材质更是红木贴金、嵌珠饰贝,哪还有一点儿像道士修行的地方?简直就是大户人家里妻妾同床、拥被淫乐之处!
拨步床之外,另有一架鸡翅木制的斜背躺椅,长长的椅背低斜后倒,较一名成年男子的上半身还略长一些,弧状的扶手弯如葫腰,每边均是前后两截相接,梯田似的分作上下两层,却不知有什么用途。
椅座下另有一密合的小方凳,拖将出来,即是具体而微的便床。
躺椅两边共四截扶手都绑着红绳,饶是澹台王图见多识广,也不禁蹙眉:“这是什么东西?”
忽觉颈后吐息滚烫,回见丁保眼睛发亮、呼吸浓重,奇道:“你知道那是做什么的?”
作为前世仔细研究过《金瓶梅》、《肉蒲团》、《灯草和尚》之类的资深人士,丁保自然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
闻言嘿嘿直乐,却不说话。
澹台王图好奇心起,唇抿着一抹明媚狡黠,咬牙轻道:“再不老实招来,姑娘一脚踢你下去。”
丁保极力组织语言,似乎解释起来还是长篇大论,澹台王图勾着他的襟口拉近些个,凑上香喷喷的娇艳雪颊,低道:“近些说,小声些,莫教谭阴阳发现啦!”
丁保嗅着她的温热香息,鼻尖几乎碰上滑腻晶莹的玉靥,裆里直硬得发疼,若非顾忌着梁下还有阴阳法王在,便要将她一把扑倒,剥衣滋润一番……微定了定神,斟酌措辞,小声道:“那是行……行房用的。女子仰躺在椅上,以红绳将腕子绑在两侧上层的扶手处,男子跪在方凳上……十分省力。”
澹台王图粉脸一红,却机敏地抓住他话里的漏洞:“那下层扶手的红绳呢?总不会也是绑手的罢?”
丁保翻了个白眼,老老实实摇头,低声道:“那是用来绑脚的。”
那下层扶手虽长,却不及女子腿长,除非将一双腿儿大大分开,分跨两边,红绳才能缚住脚踝。
澹台王图本想反驳“谁忒无聊”,一双妙目居高临下,扫过那只鸡翅木离的斜背长椅,脑海中忽然泛起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且跟当日在华阳县山洞内的场面渐渐融合……顿时大羞起来,用力拧了丁保一把,咬牙:
“下流小书生!谁教你这些肮脏活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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