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今生不再拿剑,每次跟我比斗都是凭着口说意动,虽然高雅精彩,但未免也忒不痛快!怎样,若你撤去誓命,则天下无处不可作剑,像姓木的这种货色,眨眨眼也能砍成七八块!这样一来,既能保全兄台自己,又能让你我尽力一战,岂非两全其妙?”
木沧海听得冷汗直流,暗忖:“世间用剑的祖宗,剑道第一高手宁无名居然发誓不再提剑……这是天般大的秘密,足以震动天下武林,唐惊天你这么慷慨地说将出来,是存心要杀人灭口了。老子今儿,也真是太倒霉了!”
老穷酸默默无言,并不接口。
木沧海在十宗中辈份甚高,熟知武林掌故,心中一凛:“这宁无名也不知遭了什么变故,一点斗志也无,就像软柿子般可以随便捏!嘿嘿,若能探得他的剑祖绝学,就算成不了下一个宁无名,最起码那剑谱功法倒也是一等一的奇货可居。”
收紧指爪,在老穷酸鸡皮似的枯颈间刺出几滴饱腻血珠,邪笑:“无名兄,你随便与唐二将军问候几句,咱们这便上路啦!有什么话,路上再说罢。”
唐惊天缓道:“姓木的,你莫要逼我出手。”
木沧海冷笑:“我怕甚来?宁无名都在我手里,你动我,他先死。没了宁无名,你一个人独孤求败,岂不是寂寞如雪?嘿嘿,老虎既拔了牙,还有什么好怕?”
唐惊天淡然一笑,随手往青袍书生脑门一拍,“噗通”一声,将他压入池底,一指入水,依旧抵着书生天灵盖。
奇怪的是,那青袍书生齐顶而没,池面上却连一丝气泡也无,竟似不用呼吸。
要知道,藻池之水黏腻浓稠、浮力甚大,而唐惊天仅以一指压顶,青袍书生亦丝纹不动,绝不上浮,仿佛入定。
木沧海看出蹊跷,蓦然省觉:“他以一指渡入剑意真气,令这青袍书生闭窍敛息,毋须呼吸吞吐。”
冷笑:“好俊的剑意真气,因势利导、无孔不入,不愧是血袍剑皇。”
唐惊天疏朗一笑:“邪魔外道,也算有见识了。可惜此非什么普普通通的剑意真气,而是人称唐家剑法至绝至微、专克天下阴邪功体的《天山光明剑指》。佐以唐某数十年的内力修为,你所练的《修罗功》邪功,我一指便能破去,你不妨一试。”
从暗影中露出小半幅形容,身量高大,威武不凡,偏做一身布衣的装扮,只是剑眉斜飞,五络须鬓飘飘出尘,掩不住那股子凌然之气。
木沧海当然知道《天山光明剑指》据说与地狱三宗镇门神功《阴阳路》中的“阳功”一样,同属至阳至刚的武学,专克阴体,百余年来不会听闻有人练成。这唐惊天看似四十出头,若练得《天山光明剑指》,看来确确实实可说是“冰川红魔”唐家百年来首屈一指的奇才。
这唐家第一高手一说,看来也并非浪得虚名啊!
眸中的犹豫仅露一瞬,却逃不过唐惊天的眼睛,他淡然一笑:“木沧海,你放了宁兄,我保你今日全身而退。如若不然,今日之后,你们圣门十宗,就只剩下七宗啦!”
木沧海先是暴怒,差点鱼死网破,不过他何等城府,听得几句,登时心底雪亮:“这唐惊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非要逼老穷酸废去昔日誓言,愿意重拾手中剑跟他悍然一战,这才愿意相救,故意挤兑老子,好教老穷酸吃点苦头。”
哈哈大笑:“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拉剑祖宁无名垫背,死了也值!”
指爪用劲,便要撕开老穷酸的喉管!
逼命一瞬,唐惊天丝毫不乱,幽影中一双锋锐如剑的炯炯目光望向木沧海,赌的是他决计不会毁掉这张保命符。
而木沧海的赌注则更为简单。
唐惊天人不动的瞬间,他挟着老穷酸抽身疾退,飞也似的朝光源退去!
唐惊天仍是不动。
木沧海正觉有异,忽听老穷酸一声长叹:“唐兄是真的要与我一战么?这一次,你能出得起什么彩头来?”
说话间,枯指摸上木沧海的腕子,指尖的触感冰凉干燥。
木沧海骤然脱力,诡异的酸麻感一路蜿蜒而上,刹那间走遍全身。那种感觉,就像有数万枚针尖大小的小剑攒射而入,瞬间撕毁所有经络。回过神时,已单膝跪地、动弹不得,而身前那眼睛不太好使的老穷酸,也仅仅是触摸了他的右腕而已。
唐惊天眼睛大亮,哈哈大笑:“兄台,我早说啦,誓言什么的,也都是避战之辞。其实就是在耍赖!这下好了,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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