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大人来了?”张老爷张允龄听了通报,微微皱眉,“到哪了?”
那小厮连忙回话:“已经到门口了,正等着呢。”
“到门口了?怎么事先也没派个人来知会一声,也好早作准备,”张允龄站起来,目光扫过众人,“不能让知府大人久等,我等一同过去相迎。”
“正该如此。”其他人纷纷点头,也都起身。
张允龄又对小厮道:“开正门,迎接知府大人。”小厮领命而去。
张允龄则领着众人前行,走到门口,他停下脚步,招来一名仆从吩咐道:“将邱先生的那幅字收下去,让人装裱,这里人来人去,万一擦着、碰着就不好了。”
听了这话,周围的人都暗骂了声老狐狸,知道张允龄是怕字被知府看到,再增变数。
吩咐完,诸人便又动身。
那祁九联面色僵硬,也随众人一同起来,生硬的走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周身隐隐有股寒气。
这一幕被邱言看到了,邱言不由摇摇头,道:“你的字本就不错,所缺的不过阅历,今天的事,对你来说也是种锻炼,多经历些没有坏处。”这话里面,有种对后进指点的味道。
令诸多老爷惊奇的是,傲气十足的少年书圣,在听了这话后,竟没有反驳,虽未表示受教,但僵硬的模样却略有缓和,先前的狂傲之态,是半点都没有了。
“这少年书圣狂傲无比,可现在不只傲气全无,而且连锐气都被挫去了,如今看此人的反应,分明是对邱言心服了!”
几名老爷心里嘀咕,他们自然不会知道,先前秽气漫府。祁九联失态时被邱言训斥、点醒,气焰早就被压了下去,在邱言面前,如何能傲气的起来?
只是,其他人看过来的目光,却令他心中不满,只是邱言在旁,不好发作。
各怀心思间,一行人走出正堂,穿过庭院。在大门处遇到了远宁知府,文安国。他身边,还跟着孙刑名。
这位知府的面色略显苍白,有种大病初愈的味道,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精神矍铄,站在门外,好似一根劲松一样。
早先,在平了城中瘟疫后。这文安国是第一个被邪气缠身、病倒过去的,眼下这一副模样,让诸人看得啧啧称奇。
“这文大人前几日还躺在床上,不能理事。怎么突然就能下床了,还能来张府拜访。”
“听说几天前,知府大人先是写了辞官的折子,后来病情恶化。改成了遗书,但眼下却是面色好转了。”
“我等刚被邱言的字驱了邪气,而知府正好在此时上门。不会也和邱言有关吧。”
诸多商贾老爷的暗自猜测。
这时,张允龄一马当先,迎上前去,拱手行礼,口中则道:“文大人,您来的太突然,我等一点准备都没有,失礼之处还请海涵。”说着,他就要将文安国请进门里。
文安国却摆摆手道:“这是本官来得急,怨不得你。”说话间,他的目光落在邱言身上,笑道,“这是邱贤侄吧,多亏了你托仲书带来的那幅字,不然本官怕是熬不过今日,这次过来,就是过来道谢的。”
“哦?还有这事?”
听了此话,张允龄等人面色微变,看向邱言的目光又有变化。
仲书,是孙刑名的字,邱言听张振提过,他闻言后目光一转,朝孙刑名看了过去,后者微微点头。
邱言顿时了然,知道这是孙刑名在帮他做人情。
“这孙先生倒是人情练达,他这么一做,让知府老爷欠了我个人情,而我也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想通这点,邱言点头回礼,然后与文安国说了两句,那文安国便有了去意。
张允龄赶紧出言挽留。
文安国笑道:“病情刚有好转,过来只为道谢,救命之恩不能等闲处之,过门不入之罪,允龄兄还请海涵。”
说到这里,这位知府大人忽然压低声音:“秋闱在即,邱贤侄在你府上,我若进去了,日后怕有闲言碎语,对邱生不利。”
这话一说,张允龄也不好再劝,只好点点头,表示理解。
文安国也点点头,然后对邱言说道:“贤侄,待秋闱之后,记得去我府上坐坐,顺便给那幅字署个名。”
他这话还未说完,忽然!
轰隆!
巨响自地下传来,整座远宁城晃了一下!
“嗯?”文安国脸色一变,“又要闹?”
他似是知道了些什么,扫了眼面色陡变的诸多商贾,安抚两声,就上了轿子,与孙刑名匆匆而去。
看着远去的轿子,张府门前的诸人对视几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忧虑和畏惧。
地面,在微微震动。
这些天的亲身经历,让他们清楚的意识到,这远宁府中笼罩着不小的阴影,而且刚刚从鬼门关中逃出来,难免后怕,更担心重蹈覆辙——嘴上说的再好听,也还是惜命的。
于是,众人的目光重新落在邱言身上。
危机时刻,未知的恐惧驱使着他们本能的想要抓住救命稻草。
“暂且都呆在张府,可保无虞。”邱言说话时,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他自是知道城池的摇晃和地面的震荡,原因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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