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初越可不知道刘桐的官声不怎么样。但这政治敏感性会是如此之强烈。仅仅是从安平一晃而过的身影中就能分析出这么多的道道出來。还以为刘桐是受了北江省委某位大员的暗示來向自己检讨投诚。若真是那样的话。这是不是说北江省委有人对自己在清江磨刀霍霍而心怀不满了。借着刘桐的嘴來隐喻的向自己表示抗议。
虽然有些不确定。但秦初越可不敢大意。政治斗争來不得半点马虎大意。一个小问題都可能引意想不到的连锁反应。刘桐跑來检讨求援。看似是个小问題。但牵一而动全身。有些事情必须得掰开了。揉碎了。连贯起來。站在全局的视角去仔细斟琢。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了才行。所谓谋定后动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而且。秦初越虽然鄙视刘桐的人品。但也不得不对他的检讨表示认可。正如他所说的。如今的清江突逢巨变。四大家族所属的势力被连根拔起。整个清江官场人人自危。都怕哪一天被工作组带走了。根本无心工作。在这个时候。若是把刘桐再搂下去。党委政府的工作都出现了断层。这清江怕是真要破败下去了。
中央高层也好。北江省委也好。都对秦家所开展的血债血偿。报仇雪恨保持着支持或默许的态度。虽然彻查案件是由中纪委牵头。但这会儿怕是谁都认为。隐藏在清江的自己才是真正地指挥者。那么清江的这个案子办的怎么样。以及经历了阵痛后的清江是继续保持着高的展。还是千疮百孔。入眼处满是萧条。这似乎也可以被上面视为自己掌控全局能力的一个检验。
人品代表了官品。名声代表了官声。若是自己遥控指挥着工作组在清江横扫一切。然后丢下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扬长而去。怕是北江省委的高层们嘴上不说。心里也要翘脚骂娘。那么。秦初越这三个字在北江省委可就算臭到家了。今后就算是入了政治局。进了中央常委。怕也难以将这一省的膏腴之地的人心收入囊中了。
再有就是安平。一场延续了二十余年的血案已经揭开。等待洪家的将是法律审判。那接下來安平该怎么安置。是继续扔在北江摸爬滚打。锋从磨励。还是护在羽翼之下。悉心呵护。连日來。秦初越一直忙着在背后遥控指挥工作组清理洪家余孽。这个问題还沒倒出时间來跟父亲进行探讨。但以父亲对后辈培养所展露的一贯性格。哪怕再疼爱安平。再想补偿安平。也不会将他当成温室的花朵一般悉心呵护。宝剑锋从磨励出。梅花香自苦寒來。父亲是尸山血海中走出來的将军。这么浅显的道理又哪能不懂。
更重要的是安平自身。从一个孤苦伶仃的孤儿。仅用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当上了镇长。而且还把贫穷落后的隆兴镇打理的蒸蒸日上。红红火火。若是沒有玲珑玉引來洪家的觑视。以安平的能力和展现出的成绩。怕是用不了两三年就能出任副县长。今后就是守着郊县一亩三分地。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也能混个副厅局级。如此的能力能心甘情愿的跟自己回京城当温室里的花朵吗。
而如果安平仍选择留在清江。秦家不说倾其所有的提供助力。至少也要为他遮起一片成长的天空來。所谓做熟不做生。综合几方面因素看。留着这个刘桐还是利大于弊的。至少。有了这样的一次经验和教训。他应该懂得他的屁股应该往哪边坐。也应该知道他接下來应该去做什么。
几乎在一瞬间。秦初越的心思百转。心中已然有了计划。手指轻轻敲击着沙的扶手。仿佛洞悉一切的双眼紧紧盯着刘桐半晌无语。直让刘桐有了一种瞬间被戳穿的紧张。额头。背脊和手心中都悄然的布满了冷汗。最终还是沒能抵住对权势的留恋。硬着的头皮弱弱的说道:“秦主任。我知道我的所作所为有失偏颇。每每思及都悔恨不已。清江的基础不错。展的势头也良好。请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我会尽全力扫清种种不稳定因素。将清江打造成经济展的样板城市……”
刘桐摸不准安平怎么抱上了秦初越的大腿。暂时也弄不清两个之间关系的亲厚。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及安平明显不合适。只能含糊其词的拍着胸脯表决心。别说。到底是一点一点磨励而出的高级领导干部。深刻把握了要脸别当官。当官就别要脸的精髓。对于秦初越这个一言就能决定他身死的高官显贵。他算是彻底豁出去了。
“纪检工作有其自身的特性。涉及到党纪国法。我这个局外人是不好干涉的。洪氏兄弟狼子野心。必须得死。这沒什么好说的。可你这个市委书记放任自流。落井下石。也好不到哪去。清江烂在了根子上。就是彻底打碎了。也沒什么值得可惜的。不过。你既然找到我这里來。想來你也知道了问題出自哪里。看在北江省委的面子。我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能够把握住……”驳下是个技术活。秦初越沉浸此道也算是有年头了。既然明知道不能搂草打兔子了。那就敲山震虎。狠狠的敲打敲打刘桐才行。别说。刘桐这厮倒是个识趣的人。自己这话还沒说出來呢。他倒主动过來抱大腿。这倒让秦初越对自己的决定又有了几分的认可。
“到底是将要入局的未來宰辅。这气度。这威风。吓煞个人啊。不对。安平。一定是安平。既使不是关键。也是一个重要因素。这个安平到底是何方神圣啊。连秦初越都替他跳出來打抱不平……”汗水浸透了衣背。胆颤心惊的刘桐双腿软的走出了北山宾馆。混身上下汗漉漉的感觉一点不觉。直到走到了车前。心有余悸的回头眺望了一眼后。看到幽静的小别墅中沒有异样的声响。才将压抑在胸中的闷气一口都吐了出去。
不管怎么说。总算在秦初越嘴里得到了一个准确的答案。这个位子暂时來看算是保住了。中纪委工作组悬到自己脑袋上的矛头怕是要拿挪开了。但是挪开了并不意味着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接下來如何做到清风扫落叶一般的荡清清江官场。消除洪益民折戟沉沙所带來的不利影响。继续保持住清江展的势头。成为了考验刘桐工作能力的一个标准。
而如何拔乱反正。替安平正名则成为了考验刘桐政治素质的关键。给安平正名沒什么难的。别说安平本身沒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就是有。一纸红头文印下去。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倒是接下來对安平的安置。倒是一个棘手的难題。职务低了。安平不接受。秦初越不满意。那无疑就等于自己把自己的政治生命判了死刑。可若是安排的太高了。也不行。毕竟安平的年纪在那摆着呢。基础不牢。就有捧杀的嫌疑。最后难受的还是自己。
思來想去的也沒给安平找到一个既恰当又合适的位子。愁的刘桐本來就沒有几根头的脑袋似乎又秃了几分。可回到了办公室以后。刘桐突然被摊在桌上的一件关于十强县与十弱县干部交流的文件吸引去住了目光。顿时。这份文件让刘桐已然混沌的脑袋突然闪过了一抹灵光。突然间有了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给安平提上一级。直接上副县长。郊县能够跻身全省十强。与隆兴镇的支撑作用有很大的关系。侧重于全省十强符合省委对表现突出的年轻干部培养的大方向。然后就把安平交流出去。以安平的能力和成绩。足以挡住任何人的质疑。这样。安平人不在清江。可以有效避免违规提拔。让人躲在背后嚼舌根的事情生。
这还不止。挂职交流可是当前眼下干部转换思想。变换工作思路。积攒经验和阅历的一个重要渠道。更是提拔重用的一个前提。换句话说。在现有资源越來越紧张的情况下。外派挂职交流就是一个体面的镀金过程。在外面熬上两年。不管干的怎么样。这层金都镀上了。回來以后都可以名正言顺的再进一步。所以说。这份交流文件。简直就是给安平量身制订出來的。相信就是秦初越的口再刁。也能满意这个安排。
至于高晨光。这个人不能再留在郊县了。几次三番拿安平当劳力。最后毫不留情的落井下石。安平对他的怨念很深。虽然他的所作所为都是遵从着自己的暗示而开展的。但今时不同往日。为了平息安平心中的不愤。说不得要委屈他了。好在以洪家为的四大家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大大小小的位子空出了不少。找个差点的县让他先去避避风头。试着今后慢慢地跟安平缓和一下关系吧。
至于郊县。雷旭突然跟安平走到了一起。更跟着安平进了北山别墅。想來与安平之间的关系匪浅。值此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该送的人情。必须得送。何况他在郊县盘踞了十几年。情况也熟悉。让他再回郊县去。想來也能迅地稳定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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