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芸儿听他问起袁崇武,心头既是酸涩,又有淡淡的甜意,她轻声开口,道;“我相公是我们村里的屠夫。”
“屠夫?”薛湛眉头拧的更紧,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姚芸儿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他不仅手艺好,就连地里的活做得也好,他还会下河捕鱼,上山采药,他什么都会,在清河村里只要提起了他,没有人不夸赞的。”
想起从前的日子,姚芸儿的心头满是柔软,唇角亦是噙起甜甜的笑涡,在谈及夫君时,就连眼瞳中亦是轻盈似水,那是发自内心的爱恋与欢喜,衬着那张小脸越发温柔可人。
“既如此,那他现在又在哪,怎会让你这一路风餐露宿,吃尽了苦头?”薛湛声音淡然,已是透出了几分冷冽。
闻言,姚芸儿唇角的笑意顿时凝固在了那里。
“怎么了?”见她不出声,薛湛将声音缓和了下来,开口道。
姚芸儿垂下眸子,想起袁崇武,只觉得心头疼痛难忍,就连呼吸,也都是一丝丝的抽着疼。
“我们原来一直都很好,他只是我的相公,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他突然成了别人的相公,还有两个儿子,比我小不了几岁....”姚芸儿声音说起来,只觉得心口疼的厉害,当日主帐中,袁崇武与安氏一家四口在一起的画面又是闯进了脑海,只让她眼圈一红,赶忙咬牙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样说来,他之前娶过妻子,只是一直瞒着你?”薛湛闻言,便是捋清了这前因后果,声音亦是恢复如常。
姚芸儿摇了摇头,咬字虽轻,却极为坚决;“不,我相公为人磊落,才不是那些坑蒙拐骗的人,他没告诉我,是因为他以为自己的妻儿不在人世了,不然,他一定不会娶我的。”
见她这般死心塌地,薛湛倒也没说什么,只问了句;“那你,是要回家等他?”
姚芸儿“嗯”了一声,道;“一直等他。”
“你就不怕他忘了你?”薛湛皱眉。
姚芸儿摇了摇头,泪水划过面颊,轻语了句;“他不会的。”
“他有妻有子,你又怎知他不会?”薛湛心头无奈,对着眼前这娇滴滴的,心眼却实的要死的小娘子毫无法子。
那一句“有妻有子”,宛如一把尖刀,狠狠的刺进了姚芸儿的心口,只让她的脸蛋瞬时失去了血色,泪珠亦是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见她如此,薛湛再也不忍多说,刚要说个几句宽慰,却见她伸出小手,擦去了腮边的泪水,一字字的开口;“就算他忘了我,我也还是会在家里等他,等一辈子。”
薛湛心头一震,月光下,姚芸儿身姿纤细,柔弱似柳,巴掌大的小脸清丽如画,那双眼睛因着刚流过泪水,更是显得清澈纯净,灵透到了极点。
这样一个弱女子,却对夫君这般忠烈,望着她的眼睛,只让薛湛说不出话来,隔了许久,方才一记苦笑,道了句;”你相公能娶上你,倒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那,你能放了我吗?”姚芸儿心头忐忑,不安的看着他。
薛湛闻言,只道:“一个对夫君这般忠烈的女子,我薛湛敬佩的很,但让你孤身上路,我实在放心不下。你放心,我定会将你妥善的送回清河村,不会有人说闲话。”
姚芸儿一听,迎上他坦荡磊落的黑眸,便是放下了心,忍不住抿唇一笑,那一笑间是皎洁似月的美丽,让薛湛看得心头一动,只一语不发的转过了身子,唇角微勾,浮起一股淡淡的苦涩。
烨阳,岭南军大营。
烛光下,安氏手持针线,在为袁杰缝制着衣衫,袁杰望着慈母手中的线头,道;“娘,您是父亲的的妻子,为何每回见了父亲的属下,你却对着他们行礼?”
安氏微微一笑,道;“杰儿,母亲与你说过多次,那些叔叔伯伯,他们只是你父亲的属下,不是娘的属下,更不是你的属下。他们对咱们尊重有礼,看的也全是你父亲的面子,如今他们对咱们越是尊重,咱们便越不能怠慢了他们,你记住了吗?”
见儿子似懂非懂,安氏停下了手中的伙计,将儿子拉到自己面洽坐下,温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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