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何尝不是呢,我会说直到现在,每当饭桌上剩下了骨头,我都要想一下:要不要带回家给小狗吃呢,稍后才会意识到家里已经沒有小狗了,于是只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哽在喉头,嘴角也只剩下苦笑。
如果别人听说了班长的这种情况,可能会建议班长再养一条健康的狗來忘却伤痛,我却沒资格提这样的建议。
再健康的狗寿命也只有十余年,也就是说,十余年后,班长必然再尝到一次失去爱犬的痛苦,而且相伴的时间越长,痛苦越大,因为每天都在一起,已然成了一种习惯。
所以我对班长的建议是,让她以后不要再去宠物医院了做义工了,可以找一个其他的爱好,或者干脆把时间省下來用于休息。
班长不置可否,反倒问我:“你应该是喜欢狗的吧。”
“还好吧。”我尽量让自己显得随便一点,“只要不是乱叫乱咬人的狗,我手头有食物都会喂它们一点。”
“那,你家里有沒有养过狗呢。”
对于班长这个问題我很想避而不答,但是现在需要安慰的人是班长,我劝她从宠物医院出來的时候,也说过自己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我叹了一口气,把我自己家养过狗,但是小狗病死了的事情跟班长说了。
这件事我绝少跟人提起,可能是觉得他们不会理解我那时的心境吧,但是对于此时的班长,我好似终于找到了可倾诉的对象,将我发自内心的哀悼,以及我徒手在小区花园里挖坑,把小狗掩埋的细节,都告诉了班长。
一不小心有点说多了,我把头扭开,稍微有点脸红。
“原來是这样……”班长点了点头,“这样一來很多事情就能说通了。”
雨并沒有下大,但是班长似乎向我身边凑近了一些,相比于身体的接近,我倒觉得,因为知道彼此有着相似的经历,心灵的距离更加拉近了。
8点半左右,经过一圈雨中散步,我把班长安全送回了家。
打开防盗门时,班长的弟弟,舒哲正在起居室里边看电视边吃肯德基外卖,他根本沒注意到班长脸上的哀伤表情,只是用余光瞄了一眼,就问:
“姐姐你今天放学后去哪了啊,我打手机你都不接,我饿得够呛回來沒有饭吃,只好等到现在,点一份外卖吃啰。”
“姐姐今天有点事,所以回來晚了。”班长带着歉意对弟弟说。
舒哲的语气让我气不打一处來,我闪身走进门,先招呼了舒哲一声,把他吓了一跳,然后才对他说:
“你姐姐在宠物医院一直照顾的小狗病死了,你姐姐正在伤心呢,你一个大活人,晚饭自己解决有什么大不了的,居然还向你姐姐抱怨。”
舒哲这才发现姐姐的脸上带着哀戚之色,但是对动物完全沒有爱心的他,丝毫也不理解姐姐的行为。
“叶麟哥,还有姐姐,你们至于吗,只不过是一只动物死了,又不是我死了,你们干嘛这么严肃啊,动物死了再买一只不就得了。”
我气得直撸袖子,指着舒哲问班长:“我能揍他吗。”
如果不是我脚底很脏,还沒换拖鞋,我不问就直接过去给舒哲几个栗凿了。
“别,小哲他不是故意的。”班长阻拦我道,“每个人的观念都不一样,小哲他只是不太喜欢动物罢了。”
舒哲趁我还沒换拖鞋的当口,一溜烟躲进自己的卧室里去了,沒吃完的肯德基也沒忘了拿进屋子里去。
他逃得倒快。
我突然意识到,班长既然是放学后直接去的宠物医院,那么她现在可能还沒吃晚饭。
“班长,你沒吃饭吧,要不要我下楼帮你买点什么上來。”
“不,不用了,你今天已经帮到我很多了,家里还有面条,我自己煮一点就可以吃……”
班长虽然这么说,但是我看她的眼神,分明还有挥之不去的哀伤在里面,谁知道我走后,班长会不会不吃晚饭就直接睡觉。
于是我自告奋勇道:“面条的话我也会煮,你要是不嫌弃,就让我帮你煮一份鸡蛋面吧,,你可是明天排球赛的主力,你不吃好,休息好,到手的鸭子可就要飞了。”
在我赶到宠物医院之前,班长已经哭了很长时间,哭泣所消耗的体力比想象中大得多,所以班长确实显得很疲惫的样子,虽然觉得有点不合适,她左思右想,还是带着感激和好奇答应了我的建议。
啊,终于实现了早先多次说过的“我下面给你吃”了,不过今天场合不对,我可要专心做饭,别再讲荤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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