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你有时间回去看看你太姥姥。”巫立行叹了口气:“她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我每个周末都要和你妈回去一趟,她现在很多时候都不认识人了。”
听到这消息,巫山的脑袋一嗡,差点儿就摔倒了。
小的时候,这个巫山,就是在太姥姥的看护下长大的。
一件件事情从脑袋里冒了出来。
那时是三岁还是四岁呢?记忆不是很清晰。
老人牵着小巫山的手回乡下,究竟是哪儿呢?是万古寺那边吧?那里是老人的娘家。
好像是太姥姥她母亲的忌辰,老人带着孩子去上坟。
万古寺在二区的山区,是巫县最穷困的地方,没有之一。
那边的路,在小巫山的心里形成了阴影。
现在想起来,两腿还发软。
其实,在山地旅和龙腾部队的时候,比那险要很多的道路都走过。
去太姥姥母亲的坟茔,在宁厂沟下车,就直接走山路了。
记忆力,那山路好远好远,一直走不到头。
快到的时候,那里还有家人户,里面传来狗叫声。
“小山,走前面吧。”太姥姥摸着小巫山的头,慈祥地说。
“不的,太姥姥你是大人,应该你走前面。”他梗着脖子在原地磨磨蹭蹭。
老人还是笑眯眯的:“可是,你是男子汉啊。”
对呀,我是男人,小巫山被这么一激,挺起小胸脯走在前面。
我的妈呀,那是什么狗?像一头小牛犊子,站在那里威风凛凛。
小巫山的双腿。吓得直打哆嗦。
贫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额,这话也不怎么对。那家的主人,是太姥姥的远房侄子。
听到狗叫声,她的侄媳妇走出家门,看到老人很亲热地说:“姑婆回来啦!”
这家人和太姥姥的关系,也许都出了五服。
但因为老人嫁在城里,生活条件比他们优越,逢年过节不时进城来看望。
按照辈分,她应该管太姥姥叫姑姑。只不过在巫县,大人都跟着孩子叫的。
“回来啦,给我妈他们烧烧纸,上上坟。”太姥姥好像就没有发怒的时候,随时都是笑眯眯的。
“这是秀远的儿子小山吧?”她伸出手来摸着小巫山的头:“你叫他招财他就不咬你了。”
“招财!”巫山麻着胆子叫了一声。果然,那撵山狗摇摇尾巴凑到他身边。东嗅嗅。西闻闻。
“外婆,可以摸吗?”小巫山仰起小脸,好奇地问。
“可以的!”说着,那主妇叫了声招财,示范了下。
“招财!”巫山闭着眼睛,感受到他已经到了自己身边。小手轻轻触上去。
猛然睁开眼睛,招财好像正看着自己笑呢。
“招财!招财!”小巫山高兴得不行,连声叫着。
太姥姥没有什么文化。
但中国本身就是农业社会,农村人占绝大多数。
就是他们。一代代人把我中华文明薪火相传。
她不知道怎么讲述道理,只是不停示范,有时候还以身作则。
那件事,巫山一直牢牢记在心里。因为老人家教会了自己,什么叫勇敢,什么叫男子汉的担当。
考完试,都没看结果,巫山回到了港岛。
太姥姥真的不行了。
她的眼窝深陷,医生说时而昏迷时而清醒。
头上的白发,像干枯的茅草,没有半点光泽。
也不晓得是什么原因,小孩子很怕进老人特别是生病的老人的房间。
家里的金春金玲兄妹,领着建军、正华正芳,在门口偷偷瞄一眼,就赶紧把脑袋缩回去。
只有啥都不懂的巫从瑊,牵着父亲的大手,进到里面。
“小先生,老人就在年底年初的事情了。”张映雪检查完,隐晦地对巫山说。
“好的,谢谢你啊,我会处理。”巫山吐了一口长气:“张总,齐总想回政府上班,不知道你这边有没人?”
“啊?真的?我就想去。”张映雪很惊喜,她确实想去大陆。
“行,你自己去和公司讲吧,估计没人和你争。”巫山这时候心乱如麻,匆匆冲张映雪点头。
“小山啊,”太姥姥还能认得出来:“我想回老家。”
“好的,太姥姥。”巫山扭过头去,莫名酸楚。
说着,他拉过儿子:“从瑊,叫高祖母!”
“高祖母!”小家伙现在对父亲寸步不离,生怕一放手,爸爸就不见了。
“从瑊乖,今后也像你爸爸一样,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说着,老人伸出满是青筋的手,摸着小家伙的脑袋。
从瑊有些畏惧地看了父亲一眼,看到他鼓励的眼神,顺从地把脑袋往前凑。
不敢让太姥姥坐飞机,阮秀和巫山带着老人坐软卧到汉江,然后沿着长江一直坐船,回到家里。
老家由大姑父的家人在照看着,没有破败。
和巫立行他们通过电话,娘俩就在这边过年陪老人。
三口人的团年饭,阮秀做了一大桌子菜。
老人的兴致很高,吃了两碗米饭,菜什么的也没少吃。
吃过年夜饭,太姥姥像个孩子一样,在巫山的搀扶下,要在院子里放烟火。
烟火灿烂,老人双手拍着,像个孩子。
“阮德彪,阮庆成,你们怎么来了?”太姥姥忽然叫起来。
“你太姥爷和姥爷的名字。”阮秀在巫山耳边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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