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临海市政府批准设立临海经济开发区,下辖两个街道办事处,面积60平方公里……从区位上看,临海经济开发区处于南北经济结合部,北靠临海市,南靠大海……形成海陆空三通的立体格局……
开发区自北向南形成三个工业园区,分别为视频加工工业,电子产业,信息产业,化工机械,生物制药等……目前已经有三十二家中外大型企业入住,两个港口码头在建……
“临海县的面积有多大啊……”欧阳龙正汇报到一半,首长忽然打断了他,冷不丁问道。
韵真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一直在埋头做着记录,这时抬起头来不假思索地说道:“临海县面积一百八十平方公里,是临海市最大的一个县,不过,这个县百分之三十是山区……”
首长点点头,把香烟在烟灰缸里掐灭,一改刚才慈眉善目的样子,神情严肃地说道:“是啊,一百八十平方公里,山地占去五十多平方公里,还有一百三十平方公里,拿出六十平方公里搞开发区,那这个县还剩下什么?”
在申请国家级开发区的事情上,欧阳龙其实比谁都热心,因为这关系到他个人的切身利益,一旦申请成功,得到的可不仅仅是职务待遇上的改变,同时也隐含着更大的经济利益。所以,他几乎不假思索地说道:
“临海县的农业底子很薄弱,实际上大部分农民的真实身份是渔民,大部分时间都在海上,根本没时间种地,即便不搞经济开发区,这些土地也没有得到很好的利用……
我们打算通过土地的整合帮助农民发展第三产业,我们这里虽然贫穷,可风景秀丽,又有着多处优良的港湾,将来农民的安置应该不成问题……”
首长点点头,扭头对孟桐说道:“不成问题?那老百姓为什么还要闹事?”
孟桐谨慎地说道:“我已经排除三个调查小组深入到各乡镇,一方面了解一下大家的述求,另一方面做好安抚工作……”
“现在做这些工作不嫌太晚了吗?事情并不是从今天开始的,事实上,你们的开发区已经搞了快两年了……”首长口气严厉地说道。
市长王定波赶紧说道:“主要责任在我……市里面这方面的工作存在纰漏……事实上,省里面在审批开发区项目的时候已经三令五申要做好当地农民的安置工作,孟书记也多次做过指示……”
韵真没想到欧阳龙的汇报还没有做完,省长就已经开始发火了,正如她刚才的猜测一样,看来今晚关于农民的土地问题将是主要议题。
不过,她注意到孟桐的脸色很凝重,虽然王定波站起来主动承担责任,可作为省委一把手,临海县的风波无疑也将成为他政治生涯上的一个污点。
奇怪的是今天孙正刚为什么没有在场,按道理,作为省长,他才是主要的责任人,难道他还有什么比向首长汇报还要重要的事情?
会议室里一阵沉默,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紧张的神情,良久,才听首长缓和了语气说道:“昨天我就狠狠地批评了孙正刚同志……我听说他今天突然病了,不知道是不是思想上有什么包袱啊……”
孟桐笑道:“哪能呢……确实病了,现在还住在医院里呢……”
首长点点头冲刘辉说道:“等一会儿你去医院看看他,顺便把今天的情况向他传达一下……”
顿了一下,首长的目光忽然移到了韵真的脸上,那神情好像突然发现还有一个外人在座似的,马上就让韵真感到自己是个多余的人,并且为自己千方百计混到这里而感到羞耻。
“刘行长,你从一个投资者的角度如何看待临海经济开发区这个项目?”首长的问题来的很突然。
韵真就像是一个思想抛锚的学生,突然被老师揪起来提问似的,身子忍不住一阵颤抖,脸上热辣的,不过她的脑子赚的飞快,明白机会就在眼前,并且稍纵即逝,她顾不上对面孟桐惊讶的目光,一咬牙决定赌上一把。
“领导……尽管我对临海县说不上多了解,但却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韵真注意到孟桐的眼神中似乎一直在警告自己,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因为,在首长面前回答他的问题,而作为省委一把手的亲爹却不能干涉,这让她有种和他平起平座的感觉。
“哦,难道你和临海县有什么渊源?”首长毕竟是个男人,美女的一句话马上就引起了他的兴趣,一边点上一支烟一边问道。
韵真低垂着眼帘,尽量想着柳中原的好处,让自己渐渐进入角色,低声道:“我以前的……男朋友就是临海县柳家洼的人……那是一个很小的渔村,以前没有通公路的时候,那里的渔民来县城要翻山越岭走上一整天……
而他们的前面则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所以,那个小村庄的历史,其实就是一部百年孤独史,那里的人甚至无法和外界通婚,近亲结婚成了一种风俗……但在临海县像柳家洼这样的渔村起码有十几个……
80年代,临海县一个县委书记,我没有听说过他有别的政绩,但是他想尽一切办法,修了一条简易公路,把柳家洼这个小渔村和外界文明联系了起来。
虽然柳家洼并没有因为这条公路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那里的孩子们却有机会接触到了外面的世界,我也因此能够结识一个来自柳家洼的男朋友,村庄的历史由此得到改写……
您问我对经济开发区这个项目的看法,我不想对这个项目做过多的理论上的论述,我只想说,如果这个项目能够造福这片土地上的百姓,能够改变他们的生活,那么就是一个好项目。
如果我们的资本是为了用农民的土地来赚取更大的利润,而置他们于不顾,这种项目我双手反对,当然,我可能有点感情用事,但这是我真实的想法……”
韵真大着胆子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看法,觉得自己都有点被感动了,一颗心却颤颤巍巍的,不过,她这番话的聪明之处就在于,虽然她说了一大堆,但她用两个“如果”做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判断,既没有说这个项目不好,也没有说这个项目好,但却表达了自己以人为本的情怀。
只是,她猜测,欧阳龙申请国家级开发区的梦想差不多要泡汤了,这是她希望看到的,因为,临海经济开发区要是真的成为国家级开发区的话,那就相当于副厅级单位,到时候自己一个小县长怎么和欧阳龙打交道。
韵真没想到自己的话说完之后,桌子上竟然没有一个人出声,首长只顾坐在那里吞云吐雾,孟桐扳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市委王书记一脸惊愕的样子,顿时,韵真的一颗心就揪到了一起。
一阵沉默之后,首长忽然抬头问道:“刘行长,你说的那个……80年代的县委书记……他现在……”
韵真瞥了孟桐一眼,微微一笑道:“他人不是坐在这里吗?所以,在孟书记面前我可没有资格谈经济开发区的问题,对这个项目他应该最有发言权,他是临海县的老县委书记,对这里也最有感情……”
孟桐一听,脸上竟然流露出罕见的温柔神情,微笑着对韵真说道:“没想到刘行长对临海县这么关注……你那个男朋友……他现在在哪里啊……”
韵真晕着脸嗔道:“孟书记,您的关心有点不合时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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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首长瞥了孟桐一眼,随即哈哈笑道:“刘行长虽然在银行工作,却有一颗济世之心……难得……老孟,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你在临海县当过县委书记……看来我有点官僚了,我现在开始明白你的一些想法了……找个时间,和孙正刚同志好好沟通一下……”
韵真一听,明白在母亲的启发下,自己今天算是把赌注押对了地方,可以说是一举两得,既不着痕迹地帮了亲爹一把,也给首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抬头朝着孟桐看过去,父女两忍不住露出了一丝会心的微笑。
刘辉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走到首长身后在他耳边低声道:“领导,企业家们正等着您的接见呢……”
首长这次来临海名义上是视察,实际上却身负考察干部的特殊使命,开发区的问题还用不上他来操心,要不是因为最近发生的群体事件,今天晚上也不会来听一个处级领导的汇报。
所以,听了刘辉的话,趁机站起身来说道:“我看临海经济开发区还是先维持现在的规模吧,等到把农民的问题处理好之后再说……
正如刚才刘行长说的那样,我们要先搞清楚发展经济的目的,这个问题不明确,就偏离了政府工作的中心,以人为本,造福一方百姓应该是经济发展中首先要解决的问题……今天就这样吧,你们回去以后再好好研究研究……”
听了首长的话,欧阳龙一阵失望,只有孟桐暗自高兴,因为首长的最终拍板实际上就是否定了临海开发区成为国家级项目的可能性。
而这个项目是省长孙正刚的政绩工程之一,首长的否定尽管也让他这个省委一把手脸上无光,但他毕竟不管经济,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首长对临海主要经济项目的否定,实际上也就是否定了孙正刚的政绩。
“刘行长,如果你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一起来吧……”
韵真看着首长一行人往门外走,而欧阳龙和黄新艳却一直站在那里,她正不知道自己是该留下来还是跟着一起去,没想到首长走到门口的时候竟然停下来招呼了她一声,来不及多想,马上就跟了上去。
一楼的大厅里几码有二三十个男男女女,男的个个西装革履、皮鞋铮亮,女的则涂脂抹粉、珠光宝气,大家看见首长走进来马上都站起身来热情鼓掌。
站在最前面的是刘幼霜和王子同,当他们看见紧跟在王定波身后的韵真的时候,脸上都露出惊讶的神情。
韵真当然注意到了两个人脸上的神情,心中不禁有点得意,故意不去看他们,而是在人群中搜寻着其他熟悉的面孔,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母亲没有出现在这个场合。
大厅的正面有一排沙发,显然是给主要领导留着的,首长一边频频点头,一边走过去在正中间的那张沙发上坐下来,接着是孟桐坐在了他的左手,而王定波则坐在了首长的右手,韵真有自知之明,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并没有跟着几个领导走过去,而是趁机躲到了一个不惹人注意的角落,心里正琢磨着母亲为什么不来出席这么重要的活动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人轻轻拉了一下她的手臂,她扭头一看,没想到竟然是李毅。
“他马上就要发表演说了,你不会有兴趣听的……我在门口等你……”李毅在韵真的耳朵后面低声说道。
自从上次把李毅带回公寓之后,韵真再也没有见过他,甚至都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临海市,不过祁红认为李毅不会走,一方面他还没有得到韵真的确切答复,另一方面,首长既然来了,他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现在看来母亲的判断是正确的。
韵真基本上可以断定李毅想对自己说些什么,无非是最后通牒罢了,尽管心里很气愤,可在目前这个情况下也不敢得罪他,于是,趁着首长对企业家们发表演说的功夫,悄悄溜出了大厅。
天已经彻底黑了,不过门外的灯光却照得周围恍若白昼,门口起码有十几名警察,还有好几个身穿便衣的男人走来走起,不过没有看见先前那两个态度粗暴而又下流不不堪的男人。
李毅站在一棵树底下抽烟,树叶遮挡住了灯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看见韵真走过来,笑道:“韵真,我就猜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自从被李毅敲诈之后,韵真早就不把他当老师了,反正他们的师生关系也名不副实,所以说话的语气就没有以前尊重,带点挑衅的意味嗔道:“难道你未卜先知……”
李毅嘿嘿干笑两声道:“那倒不是……不过,我了解你母亲,她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况且,有孟桐替你做主,虽然你级别不够,可这种场合自然能够进的来……怎么样?应该收获不小吧?”
“你什么意思?什么收获?我不过是来看看热闹……”韵真心里有点焦急,很想马上回到大厅去。
李毅似乎看透了韵真的心思,笑道:“你别急,他起码要说上十分钟……最好等舞会开始的时候再进去,那时候你就有用武之地了……我给你透露一下,他可是一个舞者……跳起舞来劲头不比年轻人差呢……”
韵真黑暗中臊红了脸,嗔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叫我出来有什么事啊。”
李毅收起脸上的笑容,低声道:“你难道还不清楚我找你什么事?我现在知道了,看来你母亲是打定主意要让你走仕途了……
不过,韵真,那件事情如果不解决的话,你不可能轻轻松松地离开银行,而一个在银行有污点的行长也不可能进入政界,何况那可不是一般的污点啊。
我承认你母亲是个很能干的女人,能够替你扫清一切障碍,但是,你也不要把所有的希望押在她身上,也有她解决不了的问题,不然,她也不会来求我帮助你了……”
韵真现在并不认为李毅是在威胁自己,她相信,如果自己和他反目的话,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毁掉自己,也许首先就会拿徐萍洗钱的事情做文章,给自己施加压力,而徐萍马上就会成为自己的牺牲品。
“我母亲请你帮我的忙,没想到你就是这么帮忙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韵真嘲讽道。
李毅哼了一声道:“韵真,尽管你对我三心二意,可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学生,难道你非要逼着我们互相撕破脸吗?”
韵真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要的太多了……我最多只能拿出五千万,就算是我欠你的人情……”
李毅盯着韵真看了半天,这才摇摇头低声道:“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那笔钱并不是我要的,而是……”
韵真打断李毅的话,气氛地说道:“你不用打着王定波的旗号,我干爹是省委一把手,难道王定波还敢无耻的来敲诈我?他现在就在这里,要不要我们现在就进去问问他?
再说,你又不是临海官场上的人,王定波的事情也用不着你在中间牵线,如果要做这个人情,我自己难道不会找周丹?
老师,既然大家把话说开了,我就是一句话,五千万,你要的话明天就给你,你不要的话,想干什么也由你,别忘了,我手里有我们谈话的录音,如果我的前途毁掉了,你也晚节不保……”
李毅嘴里啧啧两声,盯着韵真缓缓说道:“韵真,不要自己跟自己赌气,我心里很清楚,你绝对不会用自己的前途来换我的晚节,我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怎么配得上你的花样年华呢。
所以,我劝你不要冲动,对你来说,钱没有多大用处,大不了是一种政治投资,你把钱给了我,其实就是一种投资,想想,是谁让你坐上了行长的位置,今后即便你离开了银行系统,我仍然能够让你在仕途上走的一帆风顺……”
如果是以前,韵真肯定会相信李毅的这番话,可那天母亲祁红已经说得很明确了,李毅基本上已经算背气了,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人们遗忘,也正因如此,他才抓紧机会在自己这里好好捞一把,然后找个地方安享晚年,只是这老头的胃口也太大了。
“我现在不相信你,谁能保证你今后不会旧事重提?再说,一时半会儿,你让我到哪里去找这么多的钱……
在金融方面你是个专家,难道不清楚十个亿是什么概念吗?”韵真见硬的不行,只好又换了一种变通的说法,目的还是想拖时间,以便找到对付他的方法。
李毅见韵真口气有所松动,笑道:“我李毅如果是个出尔反尔的人,也混不到今天的这个地位,咱们的事情就是一锤子买卖,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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