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一人,他们都窃窃私语。
那天晚上回去,我睡得格外踏实,我心安理得的进入梦乡,梦见我坐在沙滩上看星星,月亮只差一点就圆满了。海面上有银白色的鱼群跳跃,激起一片洁白四溢的浪花。好美。梦里,我几乎忘记这间房子是一个陌生、三十几岁且居心叵测男人的花费。
我想,再回去长春,什么都不必在乎。
我买回一小本厦门旅行手册,开始真正的自助旅行,我穿着羊皮中靴的做工很好,鞋跟的坡度跟我的脚有着舒服的吻合,所以娇俏着走上许久,也不会觉得辛苦。早晨,我在庐山酒店的自助餐厅吃过早餐,就打了一辆的士去了环岛路,听说这里是中国最美的海岸线之一,对面真的可以望得见台湾的金门岛。我沿着海岸一直往前走,大概因为不是周末,所以人不是很多,观光车路过我身边,邀我上车,我摇头拒绝了。走了不知多长时间,看见一处高起的石岸,有带着尖尖斗笠的渔人在海边做着什么。他们的脸色紫黑,跟长年累月海风太阳的侵袭不无关系。越过那处石岸,就是一片广袤的沙滩,我听的见心欢快着尖叫。
用双脚踩住柔软的沙子上面,这是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大地,可我并没有看见期待的贝壳。大海在我身边,一起一伏的起着波浪。大海,曾经是我儿时的一处梦想,它果真跟沱江不同,一定也异于黄河。它无遮无拦的铺陈在我面前,让我觉得人生的博大玄机。即使没有惊涛拍岸也足以吸引人的眼球。此时,像我这样出逃的人过来,大海,它丝毫不为动容,只是静默着前倾然后后移,再向前,继续后退。
在沙滩上,我看见一束腐烂的玫瑰,不知是谁丢弃在此的爱情。
吹着咸涩润潮的海风,如果一朵花注定走向死亡,那么我宁可干枯而死,也不要选择腐烂。看着自己生命绽放的花苞,由最初的鲜嫩丰满一点一点衰竭,渐渐失却水分和色彩,终于零落成泥,灰飞烟灭。那种残忍无力的痛感,是我所喜欢的。
一直到第四天的晚上,我都没遇见过住806的那位先生。他大概已经离开了。与他的相遇自始自重只是一场幻灭的泡影。
前两天,我去过厦门大学。我在想,即使我的装扮像是一个勾人的美*子,但我的眼神里面,一定还包涵有一点学生的稚纯。厦大的校园很大,依海而建,置身此地,你的心会不由自主生出某种浪漫不羁的冲动。如果说我所在的东北大学的样貌像似一个中规中矩行政办公室女职员装扮的话,那么,厦大,无疑就是那只女白领周末参加party时的*红唇。
不过我不想对这种学院风格探究太久,我是别离大学的压抑出来透气的,几乎可以说是在放纵。中规中矩的人生我也想望,但几乎没有办法。所以我大概是在胡乱走脚下的路,它早就面目全非了。面目全非的人生里面,突然被什么东西刺伤,流出血,哦,我知道,我还活着,我的神经们依然完好无损。
在厦门南湖公园对面一大片破旧的居民小区里,我见到了我喜爱的马蹄莲,它们另一个名字叫紫荆花。在来到厦门的第三天清晨,去白鹭洲的路上,那时我坐在出租车后座上目空一切的往右边看,扭头时,天哪,我禁不住突然微笑。
我在没见过真正的花开之前就喜欢她们了。当时,那期时尚杂志封面上傲慢女模特乱卷发上别住那只,就是它们。我看见它们时,它们正一大片一大片的绽放,不堆不挤,肆意矫狂,酡红颜色的花朵,不娇气不热烈也不畏缩,不艳不淡的散在马蹄形状翠绿色的叶子当中。
“司机,麻烦你停车。这边停就好。”
“小姐,你不是看筼筜湖吗?白鹭洲的景色最好,来厦门旅游的人都去那里,有很多细脚的白鹭,远远望过去就像你们女人脚下尖尖的高跟鞋。”他拖着一口浓重的河南口腔。
“不用了,就在这里。”我从包里掏出50块钱给他,他找我钱,我就下了车。我下车的地方正是厦门槟榔花园边上的筼筜湖,依湖岸栽种着一大行夹竹桃树,早已过了花期。
我刻意放慢脚步,静静着行走在那些开着斑斓花朵的大树底下,不时有迷艳的花蔟缀在我肩膀上,稀稀零零酡红颜色的花雨,在我的脚下浅浅的铺了一地。好美。我迷失在她们中间,就像迷失在异地陌生的春天。故乡的花曾经绚烂迷人,因为那些人,那些过往,最终成为我记忆的痛楚。只有在路上,在陌生的大地,还能被不曾盈握的美丽打动片刻。我感觉莫名其妙的伤感,就那样静静沉醉在我所喜爱的景色里面。
晚上吃饭,我在一家海鲜排档楼露天的位置上剥开白色安详的撒尿虾,用筷子夹起干净的白灼章鱼蘸着辛辣的青绿芥末,突然觉得人生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幻灭,又突然想到住806的那个男人,更加确定遭遇了一场的幻灭。
第十章:36,海岛情缘(上)
第四天晚上的十一点,我也是半个小时前才回酒店。八点到十点这段时间,我独自在厦门火车站世贸五楼的电影院看了一部场景阴郁的越南电影,什么片名全然忘却。冲过澡,用吹风机烘干头发,泡了一杯*茶。我没有穿胸衣,也没有戴隐形眼镜,半躺在床上看一部英文小说。
故事的主人公是个颓丧,绝望并且疯狂的法国女人。所以不必拿道德标尺在这种女人面前指手画脚,那样的话,会有一万个颓丧,绝望并且疯狂的人扑向你,倒下去将你压死。。
门口有人敲门,我以为是服务生送果盘或者交代什么,就起身踢着对面依沙精品店买来的HelloKitty图案淡粉颜色的棉绒拖鞋去门口开门,不是服务生,是他。我觉得他该来的。我给他泡了一杯跟我一样的*茶。所以整间屋子溢满了*的清香。
“我已经老了,初见你时的遐想也不复存在,我的身体和心苍老到不能自拔的地步,就连跟你发生一场外遇的激情也没有,你就像我的父亲,我的哥哥,我亲近的人。所以我只能和你聊天,聊枯燥乏味的话题。因为我是个垂死的人,我姿容秀丽,又能怎么样呢?每个人的脑袋,身体和心里面,填满了金钱和欲望。所以生活原是一副平乏淡涩的样貌。”
我就一边喝茶,一边讲话,一边开始抽烟。我的心情比刚来厦门时候平静了很多,不像那时候那么尖锐和疼痛,所以,说话的口气温和不少。
“说出来怕你诧异,我看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只因为你的眼神,我忘不了你的眼睛,你温和诱惑桀骜不羁的眼神。所以我觉得爱恋并且心疼,我听得出你呻吟的痛苦。”
他从来就不读杜拉斯。却说出同样怪异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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