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处?”凌瑄冷哼,脸上微微有些讽刺之意,心里第一次对父皇有些埋怨。吕家之事他特意与父皇提过几次,已有不少无辜命在此事中丧身,他希望王朝之上,这些冤死的灵魂可以少一些,极力与父皇要求过定要保的吕家人的命,只是每每谈起,父皇总会说他还小,还不懂得取舍之道,取舍,有些东西能比得上自己臣民的命更难以取舍。“若我为王,定不会为了外戚,罔顾了自己臣民的命。”
岳阳听了大惊,这等话,岂可乱说,若被有心人听见,做了文章,必定后患无穷,“瑄皇子,小心隔墙有耳。”
若兮也拉了拉他的衣袖。
安明却不以为意,朝臣皆知他是皇上中意的接班人,看皇上对他的培养、教诲,那是那大皇子能比的。只是望着他那张不羁的脸,知他心中愤恨,心下感慨年少时总会将命、公平看的比什么都重,莽撞、激进、热血、不懂得收敛锋芒。曾经的自己也是这样,只是过了几年的打磨,早已变得圆滑世故。微微叹息,有些羡慕他的直率,亦有些担忧,他是皇子,他不该如此轻易外泄他的情绪,亦不该将个别的命看的如此之重,更不该误会他父皇的良苦用心。望着他沉声说道,“江西疫情,淮南水灾,黔南饥荒,为王者,有太多的身不由已,唯有做出取舍,才能牺牲少数人的命,换取更多人的安定。”
凌瑄听了微微有些愣住,不解的望着他,疫情、水灾、饥荒又怎会与吕家的案件有关联呢。
安明笑,再稳重老练,也终究是个孩子,不会看得这么透彻,“有些灾难三分天灾七分人为,若上下通明,及早救治,那便成不了灾,若有人从中阻挠,妨碍救治或者蒙蔽圣听那便为祸。”
凌瑄似有些明了了,难怪父皇会几次三番跟自己说了要学会取舍,又问安青,“师傅的意思是。”
安明知他已想到了大概,冲他点了点头,说“淮南水灾为漕运不通,朝中漕运皆在刘御史手中,黔南饥荒需及时救济,方能保的黎民饱腹,若等京城下发皇粮,最快需两月才能到达,唯有在民间筹粮,江南世家皆与汝南王交好。”沉顿片刻,反问道,“这样说来,您觉得吕家一门三十二条命与千千万万的灾民相比孰轻孰重?”
凌瑄听了陷入了沉思。安明见他不语,知他定是已经明了了,只是一时还想不通,自家的江山怎么会处处受人辖制。
马车已到了刑部,安明起身道,“臣还有事,先行告退。”说完,便下了马车,留着三个孩子留在车里,各怀寻思着他的话语。
半响,若兮见凌瑄一直不语,知他定是还在纠结吕家之事,怕他不快,摇着他的手臂,央道,“陪我下去走走吧。”
凌瑄缓过神来,才发觉已经坐了好久,对面的岳阳都无聊的在撩着车帘望着外面的,这丫头怕更是憋坏了吧,点了点头,跳下马车,又扶了她下车,出来散散步。
牢房之周,杂草丛生,很是森,三人胡乱走着,不知怎么就来到了天牢后面。岳阳低着头走在前面,转弯一不小心跟来人撞倒在地。
凌瑄忙上前扶起他,望着来人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披头散发,满脸污渍,还穿着囚衣。
若兮扶她起身,打量着她,身上满是伤痕,似被人毒打过,蹙眉问,“你是谁?”
凌瑄见她目光似有些闪躲,不言语,望着她满身的血渍,试探着问,“你是吕家人。”
那人听了露出惊吓之色,忙一把拉过边上的若兮,手里握着匕首抵在若兮的脖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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