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只是自己忍不住,总要做点什么。
“你知道就好,阿妈是不懂什么,只是咱老老实实过自己的日子,那些花里胡俏的东西咱弄不来,也不去弄。”
陈奕禾点头不语,他哥摆弄剃须刀,在边上搭嘴:“禾子刚回来,您讲这些做什么。禾子,快给哥瞧瞧,这东西怎么个使法?”
陈奕禾接过来,照着说明书上的方法照着给他哥念,阿爸也饶有兴致地凑过来瞧这稀罕玩意,阿妈在边上看了会,由他们去了,“你们父子聊着,妈给你下面去。”
家里的三间屋子,按爸妈的意思是他们兄弟俩一人一间,父母住中间,哥哥结婚后就搬到隔壁房去,他那一间因为人不在家,就做堆放谷物农具用,睡不得人,于是就在父母那里的小隔间里搭一张木板,再铺两床褥子就成简易床了。
农村冬日的夜晚绵长又寂静,从隔间小窗子望出去,黢黑一片,只偶尔传来两声犬吠,惹得鸡笼里一阵慌乱,隔着薄薄的土墙,侄子侄女在另一头争起嘴来,被嫂子喝止一声,乖乖地缄了口。他摸出手机,屏幕上荧光闪烁,电子钟表上的数据显示着十九点半。他晚睡惯了,这时候躺着就睡不着,这木板床他也不敢动,稍微翻下身就咯吱咯吱响,爸妈睡在前边,只隔着一帘门布,怕把他们吵了。时间还早,他心里又莫名有些激动,怎么也睡不着,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只窗外的虫子闹个不停,小窗子吹来的晚风夹着青草土腥味,直将他的眼眶晕染得模糊,朦朦胧胧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早晨伴着鸡鸣起来,天才是蒙蒙亮,阿妈把鸡放出去,撒了把谷子任一群鸡咕咕咕地争抢,灶台上闷着地瓜粥和烙饼,家里人都已经吃过了,想来他是起得最晚的。问过阿妈才知道,哥哥和爸三四点钟就起来了,推着板车把收来的白菜胡萝卜拉到镇上菜场买,去早些才能找个好位置。侄子侄女则是拽着他带回的几包糖出去找伙伴玩了,主要是想用‘城里来的糖’馋馋他们。他无奈的笑笑,这小小的村子里,只要是和城里搭上边的东西,都是别人不可及的。记得小时候村里有个漂亮姑娘,嫁了个县城开店铺的老板,结婚时发喜糖,村里每家每户都发了一大包,后来没几天看她回娘家,手上戴着一溜排的戒指,全是金灿灿的晃眼。就这事,带了现在还听村里人茶余饭后的提起,话里行间全是羡慕,还有些酸溜溜的滋味,想着那好命的姑娘怎么就不是自家闺女。
冬天是农闲时节,家里也没什么事要他帮忙,在院里转了两圈后他和阿妈打声招呼,要去姐姐家看看。他姐姐前年嫁到邻村,去年生下个男娃娃,他前次回来小外甥才五个月大,不会走路也不会说话,现在有一岁多,听阿妈说可皮了。将背包底部的两袋奶粉掏出来,和阿妈偷偷塞来的十来只土鸡蛋一同装进黑袋里,他知道阿妈这是要防着嫂子,婆婆和媳妇的关系本就难处,要是婆婆还特别偏着女儿,不但媳妇不乐意,儿子有时候也是有些微言的。他嫂子人老实,不会弄这些有的没的,可就怕外人说些闲言碎语,平白惹得家里不和睦。
姐姐婆家也不富裕,几个兄弟全和父母住在一个院里,他到的时候,姐姐正煮着一大锅猪食,见他来了,匆匆擦了手迎出来。自小兄妹三人感情就好,两个哥哥姐姐更是特别疼他这个小的,现在各自成家,往来少了,血浓于水的情谊却不会变。
拉着他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做姐姐的才想起要让小弟做些歇歇,急急拖出两把没了靠背的竹椅招呼他坐下。
他把袋子递过去,姐姐一瞧,颇有些吃惊,“怎的买了这个,我听人说这奶粉可贵了,一包要上百块哩。”
“没,这是商店做促销减价买的,不花多少钱,再说,咱又不常买,就这一次,小宝这么大了也没喝过奶粉,我就是给他尝尝鲜。”
“偿什么,这村里孩子可没见哪个喝过奶粉,不都是米糊糊喂得壮壮的,别把他嘴给喝刁了。”姐姐嘴上嗔怪,眼角却是笑眯眯的,将奶粉拿出来,看见袋子里的鸡蛋,有些征愣,眼圈就带了点红,“还有这鸡蛋,禾子,以后让阿妈别送来了,我这这个样子,也没回去看看,哪有让外家天天送东西来的道理,咱家又不富裕。”
“这些阿妈都知道,姐,她就是怕你有什么不好,又不跟外家讲,总归是不放心的。”
他姐胡乱抹了把眼睛,笑道:“我能有什么不好,吃得下饭睡得着觉,小宝又乖乖的不给我惹事,这日子不就这么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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