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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冬天,林苏只觉得无比的寒冷,那种透到骨子里的凉意,几乎是瞬间淹没了头顶,将人置于数九寒冬的天地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林苏啊,这可能是你们所能够见的最后一面了。”
那一句话仿佛还在耳边不停的回响,像魔音一样,不断的撞击着自己的心智。
林苏知道,这样的选择是从一开始便注定了的。
林母已经几乎算得上是油尽灯枯了,不做手术只有等死,做手术尚且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即使是这样,听到慕予辰那样说,林苏还是有一瞬间,想要放弃。
此刻,她坐在林母病房旁的椅子上,只觉得脑袋有些乱。
慕予辰刚刚跟着主治医生一起离开了,临走前,慕予辰只是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含着一些让她不敢深究的意味。
“小苏,你自己做决定吧,见或者不见,只要你没有遗憾就好。”
这是慕予辰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作为一个丈夫,他所留给林苏的,所有的自由与尊重。
林苏有些出神的看着睡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的林母,只觉得心中隐隐的有些尖锐的疼痛。
林母身旁是滴滴答答的仪器没有任何感情的工作的声音,而两年前开始,林母便是过着这样的日子。
林苏缓缓的上前,然后弯腰,轻轻的抚上了林母那干燥的脸颊。
因为长久的这样沉睡,林母的皮肤一直都干燥无比,再不似两年前的林母。
“妈,我想要见见你……很想见你……好不好?”
林苏都不知道,这话究竟是对着尚且沉睡的林母说的,还是用来说服自己的。
而此刻在同一层楼的另一边,安静的空间里,慕予辰静坐在一旁,沉默中,满身的郁结气息充斥,让旁人见了,丝毫不敢上前说一句话。
只是这些人里自然是不包括主治医生的,即使院长在一旁都有些坐立不安,但是这位德国男人依旧大咧咧的过去拍了拍慕予辰的肩膀就开口道:“慕先生,手术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最佳的手术时间,是在圣诞之后,而现在只有最后一道工序,我们便可以对林女士进行强行复苏了。”
说罢,主治医生便拿来了一份全英文的文件,不用看,慕予辰也知道,这封文件的内容是什么。
手术同意书。
而那最后一道工序便是家属签字。
慕予辰看了那份文件,不过一眼,他便觉得沉重万分。
伸出手,慕予辰将那手术同意书拽在了手中,他浅浅的翻了翻那同意书,眉目微蹙,最后目光便停在了那一行冷漠而又残忍的字眼里。
“如有任何后果,医院概不负责。”
看了许久,慕予辰终究还是拿了笔,在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随即,慕予辰将同意书递交给主治医生,眼神也只是淡淡的扫过了那院长一眼。
“关于病人的复苏……”主治医生拿着那份烫人的手术同意书,看着那一直垂头不语的慕予辰,有些欲言又止道。
“先缓一缓,我需要一点时间。”慕予辰淡淡的开口,他抚了抚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许久眼神放空,也只冒出了这么一句冷冷的话出来。
“缓一缓?”主治医生有些疑惑,但是随即,他便有些皱眉道:“慕先生,如果要复苏,当然是在手术之前越快越好,复苏的时间拖的越久,到后来临着做手术的时候,带来的危害自然更大,这个道理,慕先生应该明白的吧!”
主治医生自然是本着做医生的良心说的这话。
关于林母的复苏手术,他本就不同意,在大型的手术前,做这种强行复苏术,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但是同为子女,他能够理解慕予辰的想法,而如今,本就危险的复苏手术却还要一拖再拖,任他再怎么理解,他也不愿意去迁就。
“两天。”慕予辰在主治医生说完这话之后,马上便开了口。
他抬头,目光轻轻的与主治医生对视,带了一丝淡淡的压迫感。
“两天之内,我会给你答复。”这,是慕予辰可以做到的最大的让步。
平日里,他很少听到过来自别人的声色严厉,而曾经他也以为,像自己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接受,别人批评他,反驳他。
可是,后来,慢慢的,他才发现,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他那所谓的自尊心和自我早就在林苏不见了的那天,荡然无存。
“可是……”很明显,主治医生他并不认为,这是慕予辰所做的让步,作为一位医生,他只知道,病人的身体为先。
而慕予辰很显然也没耐心听他把话说完,他只是起身,尖锐的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彻底的打断了主治医生还未完全出口的话。
“话,我不想说两遍,这是我的底线,我是一个丈夫,我要尊重我妻子的想法,所以,就这样。”
说罢,慕予辰也不愿意去看那年迈的院长以及主治医生的表情。
生活有多艰难?有钱有权也好,无权无势也罢,都总会有那么多的难题摆在面前,亲人的生命,爱人的信任,都总是会有那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与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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