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并不惊异,只是笑容有些艰涩:「阿漆,我……」
典漆按着他的肩膀坐下,笑容同样显得虚伪,想要开口,却听身后有人道:「真巧,我也来听琴。」
灰鼠僵硬地扭过头去看,消失了一夜的男人神采奕奕地站在跟前,正顶着那张骗尽天下人的脸招蜂引蝶。周边已有几家姑娘羞得半掩丝帕暗送秋波,崇尚多多益善的神君大人潇洒地转着手中的竹笛,顾盼生姿好似开了屏的孔雀。有人悄声问:「这是谁家公子,怎么生得这般俊俏?」
话音落进典漆耳朵里,憋了一夜的失落化作冲天怒气蹭蹭往上冒。抬手指向屋子另一角:「这儿没座了,去那边吧。」
小灰鼠从未发觉,那么阔气大方又宽宏大量的自己,一旦遇上眼前的这个人,总是不出三句话就要动怒,说上四五句就要跳脚。每每这个时候,男人却总好整以暇悠然自得得很:「呵呵……」
殷鉴从容地弯腰坐下,抬头,眨眼,默默等待着易怒的东家扑上来咬人,唇畔三分窃笑七分无赖。
长凳另一端坐的是形销骨立的道者,男人大大咧咧占了一大半,剩下中间一条小缝,真去抓只老鼠过来放着也嫌挤。神君垂眼看了看那小缝:「坐吧,东家不必客套。」
众目睽睽之下,好看的小道士期许的目光中,发作不得的典漆生生咬碎一嘴铁齿铜牙,回家后,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殷鉴显然别有用心,伸过手来使劲一拽,小灰鼠刚刚好跌坐在他腿上:「这样不就能坐了?」
烫红了一张脸的灰鼠斜眼对他狠狠飞眼刀。
近来似乎很少那啥的风流神君被挑得越发兴致高昂,揽过腰咬着耳朵轻轻笑:「回家后,你想怎样就怎样。」语气暧昧,眼神暧昧,在灰鼠背脊游移的手掌更暧昧。
「下流!」典漆低声唾骂,恨不得一口咬上他露出领口的脖颈。
殷鉴的表情很正经,安抚似地拍拍他僵得笔直的背:「东家,你想多了。」似乎他才是生怕被玷污的正人君子。
难堪地回过头,小道长正支着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着。
典漆羞愤欲绝。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混账先没来由地逗弄挑衅,最后却总是自己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反而悠悠然地喝着茶在一边看着笑着,仿佛看一场总也看不厌的猴戏。
灰鼠紧紧攥着他雪白的衣领,一阵恶气堵在喉头,险险哽出一口黑血。就因为这个,小爷才最讨厌你!
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男人慢慢收起了欢畅的笑容,起身往边上挪了挪,将瘦小的灰鼠安置在自己与道者之间,只是揽着腰的手始终未曾松开:「方才逗你呢!」
身体紧紧挨着他的,腿碰着腿膝盖挨着膝盖,大腿根处甚至还有方才坐于他身上时的触感,或许是先前的气闷,或许是再先前恼怒,或许压根就是因为这屋子里的热意,典漆的脸上有些发烧,嗫嚅了半天,终于找回自男人出现起便失落的张狂,努力抬起下巴摆出一副藐视的神情:「切!小爷才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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