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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要找到一个能待的地方很容易么？除了苏伊拉之外，其他地方都有疾病肆虐。布鲁都，我的路要走到终点了，但我放不下我的子民。”他拿出了一把匕首，那是个邪恶的东西，连布鲁都都感受到了可怕的力量。

“我将我染病的妻儿都忍痛烧死了，只为了那些还有生机的人，你是塔卡布拉的王子，是狼的子孙，难道连私情都没办法割舍去么？”狼王说，“这是巫师用童男童女的血淬炼的匕首，你去将它扎在苏伊拉山的心脉上。”

布鲁都看着那把匕首，像是在生与死之间挣扎。狼王向他步步逼近，他仿佛看见了他身后死去的亡灵，它们在冲着他哭泣和咆哮。雨滴砸落了下来，冰冷的水浇过了他的身躯。最后，骄傲的狼王向他屈曲了膝盖，他呼喊道：“拿起它罢，不要让他们的血白流！拿起它罢，那样大家的痛苦都能了结了！”

那声音像是鼓槌一样击在猎人的心口上，淅沥沥的雨水从他的眼睫坠落，他像是着魔了一样，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水面泛起了一阵一阵的涟漪，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了，苏伊拉山一草一木都感受到了一股钻心的刺痛。如同玻璃般精致的水晶花坠落，砸在地上的时候，就已经枯萎了。山神的身影矮了下来，他缓缓地捧住了自己的胸口，长长的银发掩去了他此刻的神色，只留给精怪们轻微的呜咽声和两肩的颤抖。

“可怕的人类啊，他一直都不怀好意，现在还想将山神的心脉给毁去！”神明的悲伤和愤怒感染了所有的精怪，它们一个个都露出了狰狞的模样，发出可怕的呼啸声：“吃了他！吃了他！”

苏伊拉山的精怪们的心和山神是连在一起的，它们的呼喊一声高过一声，风雨也跟着狂啸起来，那悲痛的神明慢慢地仰起了脸，美丽的脸上都是泪水，他将捂住胸口的手放了下来，将双臂展开来，高声地呼啸道：“狡猾贪婪的人类啊，你们想要染指神的地方，那就预备承受我的愤怒罢！”

地面就震动起来，河水也跟着泛滥，山林里的动物们都惊恐地叫了起来，可怕的灾难要来了！然而，无所不能的山神却没有来得及看到后来的真相——

布鲁都接过那个匕首之后，就在狼王的眼前，将那柄武器给远远地扔掉了。那把匕首就滚了下去，碰到了地面，土壤就变成了黑色。狼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听见少年的声音说：“回去罢，这里是属于苏伊拉的。”布鲁都说，“我们的活路不在这儿，离开罢，带着信任我们的同胞一同离去。”

可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地面却摇晃了起来，无数的雀鸟翻飞，动物发出了一声又一声恐怖的鸣叫，阴云覆盖住了天空。苏伊拉部落里的居民抬起头，那活了上百岁的智者发出了颤抖的声音：“天地要变了——”

“太迟了，布鲁都。”狼王早就预料到这一刻，他看着天色说：“祂发现了，这场恶战免不了了。”

布鲁都拦住要离去的狼王：“库马尔，和我一起向神明请罪罢！”

狼王说：“你被冲昏头了，布鲁都，你莫不是忘了，祂是神明，人类的命对祂们而言不过是蝼蚁罢了，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布鲁都听到这话便顿住了，狼王却已经打定了主意，“我带着狼骑到此地，就没想过要活着命。塔卡布拉的勇士只有死，没有退缩，如果这是代价的话，那末就将我的命留在这儿罢。”

狼王就骑上他的马在暴雨中离去，布鲁都知道自己已经拦不住他，就掉头跑回了村落里，向大伙儿通风报信。部落的百姓都不知道为何山神突然发狂，狂风吹翻了棚子，豢养的牛羊都发出了嘶叫声，幼童和胆小的人都哭泣起来。布鲁都说：“如果能到地底下，就躲到地底下，有山洞的话，就躲到山洞里，千万不要到山上去！”

天摇地晃之中，狼群的吼叫声划破长空。布鲁都就拉住了一匹马，翻身上去。一个少女看见他，着急地叫道：“布鲁都，你不跟我们一块儿逃命么！”

布鲁都却不顾少女的呼唤，一心一意朝着死路奔去了。

山神和猎户（八）

狼王带着他的狼骑冲向了山头，泥石翻涌，泛滥的河水冲了过来，山神的怒意感染了这片大地，他要把所有的人类都驱赶出去，山里的动物都发狂了，它们朝人类攻击，完全不管那是敌人还是谁。

狼王朝他的士兵呼喝道：“塔卡布拉的勇士啊，我们的祖先给予我们贫瘠的土地，却也把狼的血性赐给了我们，这比我们手里的武器还要坚韧，走吧，把我们的血留在这里，这就是我们的宿命啊！”被激励的士兵就不再顾及生死，谁让他们一生都是这么过的呢，他们的父亲、他们的祖父亦是如此，劫掠者的血脉延续了一代又一代，并且世世代代都以此为傲。

天上的烈鹰飞下，啄瞎士兵的眼睛，暗处里的毒蛇爬出来，毒牙扎进了他们的肉里，豺狼也成群地翻出，咬断了侵略者的喉咙。那些士兵和守护苏伊拉山的动物厮杀，暗红的鲜血流进了泥土里，随着大雨流入了翻腾的江河。浴血的狼王指着好似近在咫尺的山头说：“快看呐，我们快要到了！”

这时，非同一般的震动从脚下传来，他们的耳畔响起了不详的歌声，就在他们的眼前，那些泥石像是有生命一样地堆积起来，变成了一个个巨人的模样。这些是守护神山的精灵，它们知道敌人来到眼前了，而最令人害怕的却不是它们，是那一条从山上下来的巨蛇。他流水一样的身体像一条长河，身子比最粗壮的大树还要粗厚，他就是苏伊拉山的神明，是守护神山心脉的白蛇。那艳红的兽眼盯住了这些贪婪的人类，吐着艳红的蛇信子，就算是身经百战的狼骑，也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怪物，巨蛇不等他们反应，便迅猛地冲了过来。

追赶在后的布鲁都听到了远处传来凄惨的叫声，他脚下的马匹想要后退，他只能弃它而去，自己用两腿往那头赶过去。布鲁都一路看到了那些动物和同胞的尸体，红色的血随着雨水将泥土都染成了砖红色，这一切都让他感到心痛极了，可是他没法停留，烈风和暴雨模糊了人类的双眼，越往上走，脚下的尸体就越多，他的心也变得越来越沉。山上的泥石翻滚下来，猎人狼狈地避开，他踉跄地滑下小坡，爬起来一看，心就凉了。残破的尸体堆满在眼前，断裂的旌旗在潇潇的风雨中飘扬，那些死去的人里还有许多他所熟悉的面孔，乌鸦在天空中盘旋，美丽的苏伊拉山变成了一座坟地。

“库马尔、库马尔！”布鲁都着急地呼唤他的兄长，终于在一堆尸体里找到了他的血亲。狼王这时候还剩下最后一口气，看见他的弟弟时，没有焦距的眼里发出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