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势,财富,那些横跨于世间千万人之上、最最华美的光辉,在无数个夜晚与白昼,盘桓在他的耳边轻声呢喃。
那细微到如窃窃私语一般的低喃,嘈杂到让人难以忍受。
陈锦以为自己拯救了沉沦于苦海的林河。用自己所拥有的力量,用自己可以说出口的话语,用自己每一片强大瑰丽的铠甲。
陈锦是如此的坚信这一点,以至于任由自己的意识决定抓紧或是割舍。
但在旷日持久的沉默和断绝之后,陈锦只是因为一只缓慢抚上自己面颊的手,而不可抵挡的落下眼泪。
那些低贱的,卑下的,意味着懦弱和无能的眼泪,爬满了这个苦苦挣扎于世间的中年男人的脸。
终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饱含着前所未有的软弱,甚至连空气都在灼伤他的心脏和气管。
而在一切说出口之后,他却又感到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不屈,充满了蓬勃不熄的力量。
“我爱你。”
“我爱你啊,小河。”
你看过这个城市的清晨么?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一个平静而又重复的清晨。
因为人类单纯的利己愿望而建造出的庞大都市,它并不是从日出时那个最光辉灿烂的方向醒来的。
远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像早春时看不清颜色的嫩绿柳枝,就像少女难以描摹的柔软胸脯。而在这些由钢筋混凝土构造出的复杂世界,最先醒来的却是最卑微不可见的那一面。
清晨四点的菜市场货运口、五点钟在高速口整装待发的运输车队、每一位在雨雪天里更早出发的清洁工、每一个从两元一晚的招待所里走出来继续寻找下一天工时的民工。
林河独自走过了无数个这样的清晨。
可在这喧嚣都市之外,还有要从更深泥泞中挣扎而出的蝼蚁。贫穷、无望的荒野,无论如何呐喊也无法为人所知的孤独和寂寞。
陈锦用了二十年才褪去了满手粗糙的老茧,被烈日过分灼烧的黝黑皮肤,粗鄙可笑的口音。像为树剪去旁逸斜出的低矮枝桠,他用手中的剪刀把自己的血肉之躯修剪成直通天际的华美枝干。
人生在世,是要靠自己成全自己的。
而在这个彻夜未眠的盛夏夜里,陈锦固执的用手抚摸林河额头的浅浅疤痕。这道疤痕的存在,似乎昭示着彼此的生命在某一个瞬间紧密相联,永不磨灭。
他也无限欣喜的听着那个青年一遍一遍的在耳边低声倾诉,用姗姗来迟的虔诚爱意和纯粹热情。
这是这个世界回馈给他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回答。
初升的金色阳光终于从窗帘缝隙间倾洒进来的时候,脱力困倦的陈锦轻声的说:“好像已经过了一百年。”
而后有绵密的吻落在他的眉间。
他听到那个青年用干净舒缓的嗓音在自己耳边回答,“是啊,我们跨过了一条大河。”
?
☆、同尘
?陈锦此次北上明面上的目的,当然是为了D市那座交通要道上的半立交改造工程。
之前几天,老孙教授坐在X科院的办公室里只是给他试探性的打了电话,想套出几句意见和建议。万没想到第二天一早,陈锦已经在自己办公室的门口谦和有礼的敲门,说孙教授啊我这是刚好路过啊,要不干脆组织大家开个会,一起讨论讨论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孙饶是看惯风浪,也拿捏不准这个不请自来的陈锦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由南至北的道桥业界内,还在胡老板五十岁盛年时,一手艰难压住锋芒毕露的陈锦,与北面的老孙用淮河划分了华北区和华南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除非是建设部之类国家级专家会议和精尖科技方向研讨,其他时间里陈锦任何的随性北上行为,都会让北面的知情同行心脏多跳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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