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没什么得用的亲戚能帮林河出头,单位看着他一个半大小子,半软半硬的总共就赔了他25万丧葬费。林河把父母的丧事料理完,剩下的钱,他把原本一家三口一直住的公房给买下来了。是一套房改房,他的爸妈攒了这么些年钱,也没能买下产权,每个月还要向街道交房租。到了最后,反而靠夫妻的两条命换回来了。
林河拿着房产证从房管局走出来的那天,总觉得有些微妙的讽刺,像是发自内心深处、蔓延至喉头的嘶哑干渴。
学校赞助了林河每年800的助学金,其实也就拿了大四开学的一次800块钱,然后就该毕业求职。
林河每个月在学校旁边的街边饭店打临工送外卖,赚钱给自己交水电煤气费、手机费,再吃喝拉撒、偶尔买书,便余不下什么钱。
他学的道桥专业,大三大四的时候该学电脑软件计算桥梁模型。同学们多是索尼惠普Ibm,再不济也有个台式机或者神舟。林河却连到学校机房上机演算的两三块钱,还要靠不吃早饭硬省出来。
没有电脑,林河就只能把时间耗在无尽的纸面手算上。别人的计算机跑三四个小时就可以出的结果,他要手算一夜,再上学校电脑简单复核。
日子久了,林河便想着省一点家里的水电挑费,于是长期耗在学校的图书馆里自学。早上买一大袋包子,带着酱菜吃完后余下的玻璃瓶当水杯,一堆学校机房里打废讨来的A3纸,一耗就是一整天。晚上再去饭店打工,顺便混一顿晚饭。
贫穷,疲惫,苦于生计,并且孤独的林河,在他人生最低的21岁那一年春天,遇到了40岁的陈锦。
大四的春天,学校和社会上的招聘会林林种种。道桥、土木、建筑之类的求职倒与其他专业略有不同。中国这些传统专业技术型知识分子们,互相之间师承和派系的斗争倾轧,在学生离校入职前,就早已开始。
多的是功成名就的校友和师兄们穿得人模狗样,在就业绩回母校招揽徒孙学弟,壮大队伍。
平时成绩出色,或者家里关系够硬,又或者成天巴着老师学生会的学生们,总是能得到各种内部的推荐和消息,自此自上而下的并做一股、一起斗得如火如荼。
而这些事情,和那时的林河当然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那应该是三月初春的一个下午。林河始终觉得,自己永远不会忘掉那个下午。
那天下午,他如常的在图书馆自习。前一天,他刚去学校机房上网,看过自己的邮箱,有一个小县城的乙级设计院发来了面试通知。这是他收到的第一次邀请,而此前发出的上百份简历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图书馆的窗外有些朦胧细雨,天色昏暗。室内泛蓝的日光灯管照着林河的脸色一片惨淡。桌上堆满了规范和参考书,他在为毕业设计做初步的推演。穿山双涵洞隧道加横跨山谷铁路桥,他给自己选了一个难度适中又特点丰富的课题。但他从头到尾都只能通过手算结果,这就比其他人要劳累了许多。
林河枯坐了两个小时之后,决定起身去倒杯水。
然后他看到了不远处图书馆大厅角落里四五张桌子那里围坐了一圈的人。好几个是他的同班同学,还有他的辅导员和系主任,还有几个年长的陌生人。应该又是内部关系的招聘和笔试,大概又是什么师兄学长的路子。林河看了一眼,然后想快步走开。
但命运有它不容质疑和错失的节奏。本打算匆匆离去的林河,迎面看见了陈锦。
那可真是个漂亮的男人。
用“漂亮”两个字来形容一个中年男人似有不妥。与它有关的原本应该是青春,柔美,妩媚,清纯,或者诸如此类的东西。
可当迎面走来的中年男人抬眉向角落里那些人笑道“一个小时时间到了,大家算好了么”——的时候,林河却觉得轰然如被雷击。有像带着细碎火花的电流,在他的脑回路间迸发而出、川流不歇。
高大,白皙,俊朗……这些流于表面的词语,远不足以形容林河所见到的这个人。甚至显得庸俗不堪。
这个人只是微笑着说了一句话,整个人却仿佛慨然有光。
林河不由得止住脚步,忍不住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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