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自己看,然後告诉我。”
男人被未知的疑惑打断了快要爆表的情绪,像一只疾速前进的鱼被突然剪了鱼鳍,晕头转向之下不由自主接过了木盒,拨开铜锁扣,打开盒盖。
“这,这……”季然瞪著盒子里的东西,活像见了鬼。
“这是我爸留下的。”
“嗯……”季然似乎过於震惊,心神恍惚地应了一声,良久之後,才鼓足勇气伸手去翻看他前任老大,或者说半个杀妻仇人的遗物。
木盒里的东西杂乱而琐碎。季然从里面拿起一个旧烟盒,上头有被刻意展平的褶皱,烟盒一角染著血迹,因为时间的关系已经色泽暗黑。看著这烟盒,季然脑海中前尘往事的回忆纷至沓来。当年他刚混入鸿帮,为了取得路展鹏的信任不止一次随他出生入死。有一回他们被青帮的对手围堵在码头,两人寡不敌众,血战之後躲进了一个废旧仓库的小隔间。那日天亮之前,忍著身上伤口的疼痛,他们分享了这烟盒里仅剩的一支烟。
他竟然还留著这个。季然突然像烫到一样扔开烟盒,烦躁地把木盒里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拨得哗啦响──有钥匙,打火机,刀刃开裂的弹簧刀……都似曾相识,却叫他不敢相认。这些东西的下面还有个信封,上头有他随手记的一个电话号码──他写数字习惯在7中间加一点,9的下面会弯上来,很好辨认,当年还被路展鹏嘲笑过太像书生;信封里是乱乱折在一起的一叠票据──是汇款回执,收款人姓名十分眼熟……竟然是他过世妻子的母亲。
季然盯著手里的单据发了会愣,而後猛地抬起头,眼神像是不堪重击,几乎有些哀求地看著路毅成:“他不会……他,他,他,知道我是……?”妻子死後加入帮派,季然和岳父母一家断了来往,不过他隐约记得有次在街上偶遇,岳母看见了他那样子显得忧心忡忡,反复叫他不要再往家里寄钱,自己留著钱振作起来好好过日子……原来,真相竟是这样?
这事实太过冲击,季然脑中断电似的一片空白,手掌紧握成拳,捏皱了信封。过了一会,察觉手心触觉有些异样,便泄愤般扯破信封,直到里面掉出个银晃晃的指环──是他跟妻子结婚的戒指。当年他以为弄丢了,急得发狂四处翻找,被路展鹏笑话他是个多情种子,而季然又怎麽可能去跟他解释,这不是随随便便哄哪个“妞儿”用的情趣玩意,这是他今生的唯一,而这“唯一”,恰恰毁在路展鹏手上。要不是他和他那些可笑的帮派规则草菅人命,要不是这帮人渣动辄喊打喊杀刀枪相向,他会和妻子幸福平淡地厮守到老,到现在可能已经有儿有女,而如今,除了被苦水浸透的一颗心他什麽都没剩下……叫他怎麽能不恨!
“他知道,他竟然知道,一直都……”季然捏著戒指喃喃自语,丝毫未察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不知过了多久,他像终於被剧烈的情绪激荡压垮了,嘶声吼道:“算什麽!这算什麽!路展鹏你这畜生,贱人!卑鄙无耻……为什麽要这样对我……”季然泣不成声,加上久未进食身心俱疲,终於彻底地昏了过去。
路毅成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走过去替男人解开了手脚的束缚,将他扶上床躺下。
昏睡中的季然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在厚实的被褥间显得格外脆弱。路毅成预感,经过这一次季然恐怕再也没有那种冲杀复仇的心力了。这麽多年他又何尝不是以仇恨为名实践著他口中最痛恨的“人渣”行为,伤人伤己,到头来却连自己的心意都没弄清楚。真的是何苦!
退一步讲,他们两个老的要相爱或是相杀都罢了,可平白害他的憨憨命悬一线,让他饱尝差点失去爱人的惊与痛,这笔账他又该找谁去算?
这麽想著,路毅成心里忽然软弱唏嘘起来。他已经好久没见到他可怜又可爱的小宠物了。先前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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