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劭延迷惑不解地看着一身美式军服的文灏,好半天也说不出话,待他理清了眼前的事实,不由大叫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我没记错,陆先生应该是陆军!”“原来你们认识。”克莱尔笑一笑,“对。陆少校曾经从事过战地情报传输工作,所以他对远距离的无线通讯十分精通,同时,陆少校之前也接受过三个月的跳伞培训。”这样的情景,是宋劭延做梦也不曾想到过的。
他看看克莱尔.又看看陆文灏,过了半晌,才缓缓点头道:“我明白了,陆少校,希望我们能……台作愉快。”他咬牙切齿地说。而文灏却别过头去,装作和他不熟的样子。
“你不是退役了吗?”夜里,回到家中,宋劭延又急又气地质问文灏。
“我已经说服了母亲,重新参军服役了。”文灏故意曲解他的问题。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你怎么能够来做报务员!”“报务员的工作,即使有一只残废的手也可以胜任。”文灏继续曲解。
“你知不知道这趟飞行有多危险?”宋劭延气急败坏。
“知道。这就是我一定要和你一起飞的原因。”文灏浯气平静地说,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决。“我不想与你机场一别,就成为永别。”“你……”宋劭延无话可说。
他看着一脸淡然的文灏,忍不住用双手捧起他的面颊,轻轻摩挲,“文灏,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么多么爱你?”“……知道。”因为他的情意,也绝不会比他淡薄。
自从去年底宋劭延走后。他常常独自坐在房间里发呆。有时想着想着,会突然间悲从中来,仿佛有一股真的就要生离死别的预感袭上心头,犹如万箭钻心,让他疼痛起来,害怕起来。那些一直隐藏不敢流露的恐惧像满溢了似的,在心脏中四处撞动却找不到出路。
最后,他想通了,只有和宋劭延在一起,生,一起生,死,亦一起死,才能平复他即将崩溃的心。
至于身后事,他早已拜托了老好李云彤;而他的母亲,也用沉默表达了对他的行动的支持。
和陆文灏相处了这么久,宋劭延自问对他是早已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所以他也知道,文灏平时虽然并不算固执,但骨子里却有一种川人的“霸蛮”之气,一旦真的决定了做什么事,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可即使知道,他还是忍不住继续劝道:“也许我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啊……”文灏笑一笑:“有时候,活着的理由比活着更重要。长官不是常常教育我们说,要共赴国难吗?如果没有了这个共字,咱们的==大业又怎么能有胜利的一天?”“少拿这些虚无的大道理来吓我。”宋劭延哭笑不得,只好狠狠地揉搓他的头发,“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好好地惩罚你这个事先也不和我商量就自作主张的家伙!”文灏任由他蹂躏自己的短发,并不反抗,反而低下头暗暗偷笑,只要宋劭延不再反对,就是被“惩罚”一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由于驼峰航线的启动已是刻不容缓,当晚就拍板通过了。于是经过一夜的休息,第二天一早,他们一行就坐上了前往云南的长途汽车。
文灏除了当年行军外,还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长途颠簸。尤其是经过滇黔路上那著名的二十四拐时,更是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宋劭延也并不比他轻松。因为从前都是乘飞机从昆明的巫家坝直接飞到重庆的白市驿机场,而这次坐车,全是因为燃油紧缺。
沿途有稀疏的美国军人正在勘测地貌,他们是一八八0工兵营的公路工程兵,正准备给二十四拐彻上坚固的挡墙。有好些贵州山区的老百姓,都自发无偿地跑来帮助他们。
汽车正缓慢地行驶着,天空突然间传来飞机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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