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二）（1 / 2）

佳音打电话回杂志社，还没说话，岚岚就那边大声嚷嚷：“罗佳音！有人给你送玫瑰！好大一束啊！你快回来，我给你放桌上了。”

话筒重新转交到唐姐手中的时候，佳音说：“我不舒服，想请一天假。”

刚挂下电话，手机又响起来。

“梁年生来电是否接听？”

她看了很久，最后决定把电池卸下来。

应嘉说：“你回去上班吧。”

“我想今天在家陪你。”

他看了她一会，“小佳音，你都不敢看我的眼睛。”

她笑着抬头看他，“这不就看你了。”

他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佳音只好投降，“我只是不想去上班，每天都是写文章做采访很累，我回国这么久还没好好休息过，趁着今天情人节，我们出去走走吧？”

他将视线投向窗外，几颗有些年岁的樟树已经长到二楼，只要窗户打开就能看见满树青翠，这个季节叶子还是墨绿的，丝毫没有三月过后的充满生机的嫩绿枝桠。再过一个月，也许樟树就能开花吧？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实樟树也是开花的。樟花细小，状似桂花，却没有十里飘香的芬芳，比起硕大的枝叶，樟花实在太小，它是如此的卑微，卑微到清风一拂，就会簌簌落满庭院。

佳音看着阳光从密集地树叶中筛选进来，微微叹气。

“昨晚，我去见他了。”

应嘉抬头，“男主角？”

记忆里还是那年的伦敦，大雨过后，阳光正好。她和他坐在窗户下，看着一望无际的蓝天，她提及年生，均已‘男主角’替之，她告诉他，男主角是个多么优秀的人，男主角对她有多么好，男主角对她有多么体贴……她说的眉飞色舞，他只安静的听着，末了，问：“既然他那么好，为什么不留在他身边？”

佳音眼里的光瞬间淡下来。

半响，“那你的女主角呢？”

应嘉脸上有一丝不可察觉的温柔，“和你那位恰恰相反，她一点都不好。不善良也不可爱；喜欢耍小子，不讲一点道理；在路上看见乞讨的老太，没有一点恻隐之心；虚荣，嗜钱如命，总说要嫁给有钱人，我不算穷吧？可她依旧舍我而去；自私自利，从来都不考虑别人，只想着自己……”

“那你……”

他淡淡地，“可我就是爱她。”

可我就是爱她。佳音这些年一直记得这句话。她觉得谢珊珊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有应嘉这样一个男人爱她，无怨无悔的，爱着她。可她也是世界上最傻的女人，居然会抛弃这样一个痴心的男人。

“经过昨晚我才明白，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他，这么多年我一直压制着自己对他的感情，在伦敦的时候不敢去想，回来却不能控制的思念他。我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佳音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他唤她，“小佳音。”

佳音轻轻倒在应嘉双膝盖的薄毯上，“应嘉，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才能不爱他？”

他修长的手指梳理着她散落的头发，她的头发又快齐肩了，他将那些墨黑的发丝扎成羊角。

这些年，她再也不用啤酒洗头发。在伦敦的时候因为气候太冷，啤酒里面的酒极难挥发，佳音往往要等很多天才能洗次头发。有一回，她洗完了坐在院子里，应嘉走过来。她说：“男主角最喜欢我的头发有啤酒香。”阳光照在她微黄的发丝上，高贵如英国皇室的公主。

他看了她很久。

最后说：“刚刚我把姗姗的东西都整理出来了。”

她讶异，“要扔掉？”

他没有说话。

她的长发在他的手里，湿湿的，柔软的不可思议，渐渐扎成一尾羊角。

晌午的暖意如此迷人，她抬手，金色的光芒从五指细缝间有力穿而过，落在眼睛上的时候有些微微刺痛。

她眯了眯眼，手渐渐放下。“顺便带我去理发店吧。”

他扔掉的是一段过往，她剪掉的是一段感情。

从那天起，他决口不提谢珊珊，她也发誓要忘记梁年生。

有些时候，他们之间有着惊人的默契。

“爱情天下至毒，时间却是最好的解药。”他笑的温柔，“可是啊，再多的解药也解不了我们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