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家门,正遇到鱼大娘站在屋门口焦急地向往张望。她女儿一夜未归,做母亲的心中焦虑,又没法到各处打听,因此一夜不曾安卧。此时她面色更加憔悴,眼中缕缕的红丝,看上去又苍老了些许。
估着坊门开了,她便打算出门寻找,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女儿已如往常一样,轻倩地跑了进来,拉住她脸上带笑地叫一声“娘”。心中的石头算落了地,但仍免不了劈头盖脸地诘责一番。
小鱼儿只得编了个借口,乖乖地低头认错,并搂着母亲撒起了娇:“好娘亲,女儿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鱼大娘见她神色无异,又想自己拖着病躯,平日全靠她一个女儿家整日辛苦支撑这个家,心中又泛起股怜惜之情,把一上的担忧、焦虑、恼怒等各种情绪都盖了。
她这女儿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希望能早早地找个好人家嫁了,日后能别再受这些苦。
想到这里,她笑眯眯地示意幼薇到里间桌案那看里摆着的两匹上好绸缎。这是头一天,一个叫李子安的差人送来的,附带的还有一封信。
鱼大娘见幼薇拆了信,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对那绸子也没多看一眼。便探究的问:“薇儿,这李大官人多大年纪,送这贵重东西来作甚?”
小鱼儿冷哼了一声:“不过觉得你闺女有几分颜色,想向你讨了我做妾去。”
那日从慈恩寺回来的路上,温飞卿已经向她介绍了李子安的情况,多有溢美之词。
看鱼大娘脸上的神色有些失落。小鱼儿安慰说:“咱们家就是再不济,也只不过这一两年的光景。母亲放心,等我攒够了本钱,随便干点什么营生都是能够衣食无忧的。说到嫁人,那首先也得两情相悦,女儿看着喜欢才是。再者,就算是做妾,那李府的妾我是一万个不愿意做的。”
“薇儿,别怪娘多嘴。那温先生和你,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她这句话在心中掂量再三,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娘,你放心。温飞卿在我心中是高高在上的人物,我只是敬重他而已,万万没有什么别的痴心妄想。”
见她说得干脆,鱼大娘也不便再絮叨。她奇怪的是,女儿以往的子都是温顺柔弱的,遇事也都是听她这个母亲的意见,从未见她如此有主见过。想是这一年她在外面做工也受了不少的历练。她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感到欣慰不少。
那信上说,过两日,李子安将派人来接她,一并邀请了温飞卿,一同到他在郊外的别墅一聚。
她觉得脑子昏昏沉沉地,便到自己房间躺下歇着。流岚、李子安,两个人的面容先后出现在她的面前,难免将两人做一番比较。
虽然流岚一副放浪形骸的样子,不过最起码没那么虚伪。她做的都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饭食,也不见他挑三拣四的。人也是极细心体贴的。她记得一次被热油溅到了手背,红红地,她自己倒没怎么在意,只是在凉水里冰了冰。第二天那放调料的架子上就多了个小小的瓷瓶,是擦烫伤的药膏。
她又想起昨晚的一幕,他清亮的眸子似乎就在眼前,令她竟然有点小小的心跳加速。不过,他酒品倒是不错,也没什么酒后无行。小鱼儿想过,他拉着她不放,只是需要她照顾而已。
她又想起来他爱好男风的传闻。那是攻呢?还是受呢?想到这,她脑海中没来由出现一幅旖旎的男男春光,忙摇了摇头,把衣衫不整的流岚小哥从脑海中甩掉。
那李子安虽然算沉稳老练,但她是断断不能嫁他。因为,这是命攸关的事情。
第二天,她早早地赶到丽春院,找到流岚,让他帮忙写封信。
见他有些诧异,她忙举起包扎的右手说:“昨天不小心烫伤了。”
他定定地看了看她的手,转身推开书房的木门,坐到书桌旁,示意她磨墨。
“你若叫我帮你,也得讲个来龙去脉。我才好斟酌这信怎么写。”他掂起一支笔狡黠地笑着说。
“看不出来你还很八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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