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菲的脚还是扭伤了,这在她回到家的晚上才发现,脚踝处肿的高高的。当时摔下时只是感觉那儿有点蚂蚁轻咬般的痒,并没有十分在意,回到家心情平静下来才微微感到有一点疼。爸爸仔细地看着女儿的脚,妈妈慌张地递来云南白药,两老口子担忧怕伤筋动骨的,一致坚持第二天送女儿去医院看看。馨菲实在拗不过,第二天也正巧是周末,就在父母的陪伴下来到湖水医院。
安湖的水有了春天的绿意,岸边的垂柳新抽出的嫩芽,亮晶晶的,点缀着这个高楼林立的世界。从医院救死扶伤的宗旨看来,这点点灿灿的绿意给与了生命深刻的内涵。每一个春天来湖水医院看病的人,都会停下来仔细打量打量始终平静的一湖水,来寻求内心对病对生命的一种岿然的冷静。而每每看到这些新抽出的绿色,心里深处都会漾起一层涟漪,是对顽强的生命的赞赏,亦是重新拾起抗击病魔的勇气,重新从病体残骸里长出对生命的渴求。
馨菲眼中的垂柳,点点盎然的绿意,只是走过十六年的更替,并没有比十六年前的绿过许多。馨菲每年都会来湖水医院,每年都会静静地坐在安湖一隅里盯着湖水看上半天。馨菲眼中的安湖,垂柳,甚至整个医院,都是静止的,哪怕最大的住院总部已然从十六年前的一排砖瓦房中拔萃而出成十层的高楼,馨菲一点点也没有拾掇出变化。馨菲心底的湖水,馨菲心底的垂柳,馨菲心底的住院部,馨菲心底的男孩,总会在睡梦里浮上心头。这个梦魇啃噬着睡梦里的女孩儿的青春,一点点消化掉成破碎的尘埃,掉在女孩心灵一个角落。女孩儿想,尘埃总会随着时间湮灭的,总会的,一定会的。
“你在干嘛呢?”女孩儿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男孩手中的垂柳条。
“嘿嘿,你猜哇。”男孩头也不回,手依旧麻利地抚平月牙型地嫩叶,从柳条稍端到稍尾,朝着一个方向,一片片仔细而又轻巧地理顺,偶尔咳嗽几声。男孩回过头来,看了看女孩儿的头,笑了笑,把手指间的柳条弯成弧形,绕成一圈。男孩的手指如葱般细长,却很有力地将柳条折起来。却不想手中的柳条不听话地蹦出手心,像刚睡醒的小野猫,伸了神了懒腰般晃了晃又恢复原状。男孩又试了几回,总是圈不成一个圈儿,窘迫而又着急,小脸蛋红扑扑的。
“我明明看见爸爸给妈妈也是这样折的,怎么不行呢?”男孩自言自语地掰弄了几回,把稍尾缠在了已经成型的环上,放开手试了试,终于不掉了。
男孩拉过女孩的手,来,站起来。说着,小心翼翼抬起手,一丝不苟的把手中的花环送向女孩儿的头。“戴上它,这样灵儿会更漂亮的。”男孩还不时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信心满满地看着戴上花环的女孩,戴上的是自己藏匿着的懵懂的害羞的心情。
女孩侧过头去,看着水面的自己,扑哧笑了。那浅浅的酒窝,仿佛一个漩涡从男孩眼底直接旋转到心底,然后从心底拉出几个文字蹦出口来。
“灵儿,嫁给我吧。”男孩憋了好大劲儿,额头上都冒出汗来。
女孩脸蛋刷的一下红到脖子,心扑通着比兔子还要快,“你欺负我,不理你了。”女孩跑开了,像只蝴蝶受到风的影响,小小的翅膀挣扎着,踉踉跄跄地跑开,心情却因刚刚采到花蜜而兴奋愉悦,那几个字撞击着孱弱的翅膀,蝴蝶感到的不是撞击,而是摇曳,这阵风儿摇曳着蝴蝶美丽的翅膀,摇曳着女孩儿心底的小池塘,一摇曳竟然会是十六年。
那年夏天,安湖的水也没有平静过。
“馨菲?!”肖雅老远就蹦跳着叫道,公司里天天相遇,竟然在周末休息时能在医院邂逅。馨菲回过头去,看见了肖雅声旁站着的启新,心不由又怔了下。
“来医院有事?”启新笑着问道。
“额……额……”馨菲有点慌乱地不知所答,是因为刚刚从柳絮环的记忆中清醒过来,还是因为不能说出自己昨天摔下的脚扭了而掩饰,只得随口应了声,“你们呢?”
“爸爸胃药没了,我和启新刚从药房那边过来。他硬拽着要来看看安湖水。”
“呵呵,嗯那。春天的安湖水是有很有神的。我只是随便过来走走的。”馨菲应到,感觉到时候不早了该去找爸妈了,就转身走了。
启新保持着一贯的微笑,可是这微笑却因为心中的旁骛而僵硬了许多。肖雅挽着启新的胳膊,启新放开她,随手扯起一柳丝,嫩嫩的芽儿还没有长出新叶,启新笔画着要做出个环来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光秃秃的,没有叶子那鲜艳的绿色衬托,只是一枝条。这样一枝条,本会在几个月后完美地被绿色覆盖却被启新折在了手里。十六年的完完整整生命的更替却在十六年后因为意外而少去了机会。一个短暂地折开柳条这一瞬间,足以改变一个本该完整地生命轮回,而整整十六年的长河,又湮没了多少人情世态?
安湖的水见证过这十六年吧,启新莞尔一笑,甩开内心的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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