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高阳比年前略瘦了些,神情态度多少与从前不同。他自己并不觉得,兀自邀了同袍去吃酒。亦是特特上得门来,请了江桢同去。
他同江桢抱怨:“早知便不请假了,一点空闲时间也没有,本哪里都没有去玩过。”
“听听,”江桢拿手指他:“这分明是炫耀呢。”
高阳嘻嘻一笑,道:“我们是卖傻力气的,二哥您跟我可不一样。”
江桢斜睨他,“怎地不一样了?”
高阳笑而不语。江桢也不理会,自顾吃酒。今日邀的都是从南京卫所调上来的军官们,平素向来与高阳交好,乍闻他攀上京中贵人,大有异日飞黄腾达前景,多是按捺不住羡慕,一径灌他吃酒。高阳皮肤白皙,脸庞圆润,相貌说不上俊美,只好算是端正,吃多了酒上脸,便觉得唇红齿白,憨态可爱。
“我听人说,年前四爷是要了一个指挥佥事的缺,却又没人去任职,好生奇怪。”
“你怎的连这个都晓得了?”江桢也吃了不少酒,只是他不上脸,吃多了酒也从不胡说八道,瞧不出来甚么异样,别人也就看不出来他到底有多少酒量。
“这又不是甚么大新闻。”高阳遮遮掩掩,颇是神秘,“听说四爷本是着力栽培一位京籍军官,却是在旧年战死了。”
“……是谁?”这倒是新闻了,江桢从未听过这个说法。不过想来也是,栽培亲信,可不正是要多多益善么,断不会只指着一人的。
“这倒不知。”高阳摇摇头,“但京籍军官左右不过是那几个,怎么也能猜到了。”
一旁同袍来拉二人吃酒,道:“你们这可不够意思,平日有多少体己话不能说,偏要在这时?倚虹小娘定是要恼了。”
众人不由哄笑,高阳却是微微一窘,瞥了一眼江桢,见他点头,这才过去坐下,笑嘻嘻伸手揽了倚虹坐在自己膝上,另一只手取了酒杯一口饮了,转头嘴对着嘴,竟是尽数哺了倚虹。一旁同袍嬉笑不已,各自挽了姐儿亲嘴。高阳将手掌从倚虹微微敞开的衣领了进去,只揉搓得这小娘娇喘连连,娇躯微颤,眼波不住流转,春情四溢。
倚虹并不算容貌出众,皮肤微微黑沉,杏核眼,嘴巴稍嫌大了点,有南国佳丽的风致,十分温婉。高阳素来与她相好,在她身上也不知花了多少银子去。江桢偶尔也说他,这样二十四孝做火山孝子,一旦床头金尽,也不过是翻脸无情罢了。高家家境比江家稍微好些,亲叔叔管着南京工部都水司上的事,虽说都水司现如今远远比不上永乐、嘉靖年间的风光,可也不差。
江桢情不喜太过喧闹,只坐在一旁不住吃酒,念头已是转了无数,又想到临别京城前几日,雷昊拉了他去玉真池泡澡,也是提到了那锦衣卫指挥佥事的职位。
那日二人先是去天外楼吃了午饭,接着便去了左邻的玉真池。锦衣卫有特权,径直去了最宽绰的池子里泡着,屋内一物一皿无不致之极,池子是整块汉白玉凿空而成,池边小几上放着荷兰薰衣草花露与法兰西浴盐,旁边甚至还有年轻女仆伺候。江桢只觉奢侈太过,却又新鲜,未免有些忐忑,心想辽边危急,京城臣民竟还能如此享受,实在不是国家之福。
雷昊却道:“这可不算什么,听说里贵人们用的池子,比这个还奢靡。”
江桢咋舌:“不过是泡澡用的池子,花费再多,也不过是一样的,又何必呢?”
雷昊笑道:“钱多到一定的地步,就不知道要怎么花才好了。”
江桢轻轻一咬牙,道:“咱们的军饷可从没有按时发过!”
雷昊倒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我说你可真是太心!怎么着,你现如今可替你上司着急不成?”
江桢稍微放松,也笑道:“那可用不着我来心。”
二人泡了大半个时辰,起身转去隔壁小间,两名约三十多岁的健壮女仆上前按摩松骨,手指有力,拿捏得当,十分舒坦,顿时神清气爽。
按摩完了,又去池子里泡。雷昊抬手遣走送瓜果进来的小女仆,方道:“前一阵子,四爷从九千岁手里要走了一个锦衣卫指挥佥事的空缺,却不知是要怎么着呢?我原以为,是要提拔你,现在看来,又不大像。”
江桢苦笑:“可别这么说。四爷也并不十分抬举我。”
“那倒是……”雷昊忽的住了口,恍惚片刻后,方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起来,咱们皇上,似乎也听说了,那日信王发了好大一通火,因是问,到底甚么缘故来着。”
江桢满不自在,也不搭腔,雷昊停了一会儿,不见江桢追问,只得接着又道:“有好事的便告诉了皇上,皇上即刻宣了四爷进,细细查问了一番。”
江桢不禁想到,这雷昊状态亲近,到底他是知不知道,四爷竟然是女儿身呢?瞧上去并不像知道的样子。他没有见过真正的朱四朱由郴,因此百思不得其解,这样一个大秘密,是怎样保守得住的?
没奈何,只得道:“这事总也没个完啦!”
回来后,他细思量一番,想来那锦衣卫指挥佥事一职很可能是要授予自己的,只是被信王这么一发作,县主也不好提出升迁。又不知万岁爷问到时候,县主却是如何回答的?他心里极是不安,所幸信王也并没有再追究。
他自然有些明白,信王是为着他不自量力,觊觎县主,所以心中恼恨。信王本来年轻,情没有磨练好,加之母亲出身低微,幼时不被重视,及到兄长登基,日子才好过起来,不免养成一种奇异心态,动辄得咎;但他又很懂得克制怒火,因此人人都说,信王情虽然固拗了点,但还算是个和顺的孩子。
心思转回来,这边倚虹小娘已经拉了高阳进房,众人皆是笑骂,也有人兀自去寻相好的女子,那边厢有人就着海碗掷起骰子来,三六九的吆喝着,酒色财气,一任胡闹。
江桢不免暗自摇头。他倒不是吝惜钱财,虽说京城里置了宅院,忽然手里就显得拮据了些。他只是想,若是外人不知情,乍一见到这幅场景,定然以为四海平服,才能如此歌舞升平,纸醉金迷,哪里会想到,这便是皇明的最前线!
拾,赐名大国虢与秦(2)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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