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盘旋的秃鹫发现了被母亲遗落的小马驹,欢乐的嗷叫了几声,一个俯冲下来。小马驹虽然不谙世事,却凭着天生的灵敏度折身一卧躲过了俯冲,随即它蹦跶起来,疯狂的跟着马群奔跑,它已经顾不得寻找母亲了,它知道自己必须活下来。
马群被秃鹫的俯冲打乱了,不再朝着一个方向奔跑。眼看着就要失去控制,偟无依旧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阻止驯马官的介入。这是一场自然界的搏斗,任何人为的干预都会扰乱它的次序,只有适合了它们原本的生命轨迹,才能真正的在日后逃过劫难。
小马驹被绊倒了。它坚定的站了起来,继续狂奔。然而,和成年马比起来它的速度慢多了。不久又被一群流氓的秃鹫盯上了。越来越多的秃鹫包围了赤血马驹。它惊慌起来,不断的嘶鸣着,然而周围的成年马匹也顾不上它。小马驹害怕了。
鬼臣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救不下这匹马驹了,能够救它的恐怕只有它的同类。
马群凌乱的嘶鸣叫人心惊。自然界的残酷不容小觑,然而,自然界也不是毫无感情。雪封的山顶,一群扬蹄的烈马奔腾而来,气势恢宏犹如破竹。所有人都大惊,这是寒之国的御雪马。被称为神马的存在。它比赤血更烈更猛更桀骜不驯。赤血可以被训练成最优等的战马,然而,御雪永远无法驯服,它只臣服于与自身气息相投的人,其他,它宁死不载。寒之国,只有两个人拥有过御雪,一个是驭龙,另一个就是此刻冷眼旁观的偟无。
“是御雪马。”秋草也激动的喊了起来。时不语纳闷的看着那些马儿,她并不知道它们特殊在哪里,但是她却被它们的高贵华丽震惊了。它们的毛色如此顺滑,它们的骨骼如此的良,它们漠然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厌倦,一如高傲的神在。
御雪马凌空而下,一些低空徘徊的秃鹫被撞个正着,跌落的秃鹫立刻被踩踏的粉身碎骨。秃鹫们惊慌的返回高空,不甘嘶吼声,久久不肯散去。有御雪马在,雪原上的马群又聚集到了一起,几匹雄壮的御雪公马迎风而立,带领着四散的马群,而其余的御雪则围绕在马群外围,将它们聚拢到中心。那带头的御雪马走到赤血小马驹身边,用嘴推了推它,小马驹欢乐的跑进马群寻找母亲去了。
“没想到今日巧遇御雪。鬼臣,你真的不打算带一匹回去?”王妃斜着眼撺掇着鬼臣,她自然知道鬼臣极爱马,而降服御雪,那是寒之国骑士最高的荣誉。“不了,王妃。御雪属于雪原。向来是御雪挑人,没有人挑御雪的。”说着,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三王子。
三王子的御雪,正是当他在荒岭身处绝境时,救了他的马儿。那以后这匹御雪尾随着偟无,直到它最终年迈老去,乘偟无一个不查,奔落山崖。听说,没有老死的御雪,它们在感到自己自不从心时都会决绝的以自杀结束短暂的寿命。所以,真正怜惜马的人,一生最多也只能拥有一匹御雪。偟无在他的御雪死后,再也无法正视其他的御雪。而驭龙,恐怕也是如此。
呼延冰雅暗暗赞叹的一笑。然而她的笑容瞬间又凝固了。只听得嗖然一声,那是一支倒钩箭,寒之国的人都认得这一武器,专门用来捕捉烈马。“这是……”
“大王子的骑兵队。”鬼臣暗道不妙,大王子夭那也是嗜马之人,只是在他的眼里所有的马都是工具,都是为他在战场上赢得先机的陪衬,所以他要最好的马儿,最锋利的矛,“御雪子烈。大王子会杀了所有御雪的。”时不语和秋草顿时倒抽一口气,时不语已经冻得双腿发麻,她不安的看了看偟无,这时候他总该有动作了吧。
“这孩子!”呼延冰雅也气急,然而她心里清楚,夭那一直耿耿于怀的就是偟无那匹御雪,他和骑兵队几次三番围捕都空手而归,他并不相信御雪挑人的说法。事在人为,向来只有人定胜天,这就是夭那的坚持。
一头红色的长发飞舞在狂风中。夭那骑着他的赤血,悄悄的俯下身躲在马侧,迅猛的接近马群。为首的几匹御雪已经感受到了威胁,它们互相嘶叫着发出警告。带头的御雪猛然急奔,迎着夭那的赤血而来。
套马索凌空而来。御雪头马慌忙后退,但他的四蹄已经被倒钩挂住,夭那的马索紧紧勒住它的脖子。御雪的愤怒从它的全身爆发而出,它后腿直立,前腿拼命的摆脱倒钩。“用力拉!”夭那的笑容扩散开来,这可是匹头马,头马有多么的尊贵无人不知。
“夭那——”呼延冰雅再也沉默不了,她怒不可揭的直呼大儿子的名字,她曾亲眼看着驭龙的御雪撞崖而死,她深深被这种烈所震慑,而此刻,夭那无疑是在谋杀一匹匹的御雪。御雪头马不愿受辱定会以死相搏。失去头领的御雪马群定然愤然报复。那么这一整群的御雪灭亡,就在她的眼前了。
早已红了眼的夭那完全无视母妃。他猛的用力收紧套马索。御雪头马既然倔傲的后腿刨地,如若换做其他马儿恐怕早就倒地了。“够了!不就是一匹御雪,你何必为难马群呢?”呼延冰雅直冲着大儿子走过去,其他人惊见是王妃,纷纷跳下马来行礼,只有夭那巍然不动。
“请大王子放了这匹御雪吧?”时不语挪动着僵硬的双腿跟在王妃身后,这是她第二次见夭那,他身上有着令她惊恐的危险气息,但是看着马群不安的扬蹄,御雪头马倔强的眼神,她紧紧握着双手抵御寒冷带来的颤抖。她知道夭那连母妃都无视更不会在意她的一句话,但是,她依然忍不住为御雪求情。这是她见过的最高贵的马群,最高傲的烈马,她打从心底里敬佩,寒之国的马果然不同凡响。
夭那这时才看清楚呼延冰雅身后的几个人。当他发现沉默不语的三弟时,脸色变了变。他知道偟无对御雪的感情,好奇的是他今天居然无动于衷。
“夭那,连公主都求情了。你不会想让鎏焉公主以为我们寒之国都是些残忍的屠夫吧?”王妃最懂得激将孩子们。夭那又望了一眼时不语红扑扑的脸蛋,他看得出她已经冻得四肢麻木了,只是奇怪她怎么会在这雪原上。
套马索被一刀切断。夭那抬起了手臂,所有的倒钩纷纷收了回来。重获自由的御雪长鸣一声,傲气而狂妄。鬼臣一作上前拍了拍头马的脖子,然而御雪马群却并没有撤退。那匹嚣张的头马又走了过来,似乎是挑衅,它冲着夭那座下赤血用力一哼,赤血受惊后退数步。众人见了纷纷大笑起来,直到夭那的脸色不善。
“好一匹御雪,还知道报复呢。”王妃也被逗乐了,她才不顾儿子的脸色呢。她又把时不语拉到御雪的面前,一本正经的道,“你要真通的人,就该感谢公主。要不是公主求情,我们寒之国的大王子可不会轻易饶了你。”闻言,早已冻得发紫的时不语脸上又是一红。
那御雪好像真是听懂了王妃的话。它低下头来,朝着时不语冰冷的额头呼气。马匹的温度比人高,时不语瞬时觉得暖和了不少,似乎比暖炉更管用。她双手抚着御雪的脖子,摄取温暖。确实,站在高大的御雪旁边,挡去了不少的寒风,也不觉得那么冰冷了。“御雪可是雪地上保暖的最佳之物。传闻如果主人快冻死在雪原上,御雪会俯下身用身体为主人取暖。”鬼臣一作解释着。
时不语轻拍着御雪头马的颈脖,在它耳边低语,“快走吧,下次一定要小心了,不要再被捕马者遇上了。”
头马微微屈了屈四肢,眼眸笔直的望着时不语。时不语也莫名的望着它。一人一马对视了许久。鬼臣终于回过神来,诧异的看向偟无,似乎在征求意见。只见偟无点了点头。他慢慢的走到御雪身边,叹了口气,“你终极还是这个子。”
“偟无,你的意思是,这匹御雪确定了它的主人?”呼延冰雅惊诧的看着她的儿子。
“就是影公主。”偟无确认。
除了钦定的主人以外,任何一个企图驾驭御雪的人都会被掀翻在地。时不语犹豫的看着呼延冰雅,后者为了试探一定要她骑上去。“母妃,御雪子烈,恐怕影公主难以控制。”夭那担忧的看着时不语僵硬的动作。王妃横了一眼,“现在知道御雪子烈了?刚才我怎么就以为你不知道呢。”
“既然是御雪自己决定的主人,它不会反抗。”偟无笃定的说道,一边扶住御雪好让时不语上马。
烈一如御雪,时不语绝没有料到它也会如此温和。当她跨坐而上,御雪慢慢的转了个身,它的动作极其柔和,像是怕她对跌下来似地。事实上,没有上马鞍的马,时不语的确是第一次骑。
鎏焉公主收服御雪烈马。这在寒之国瞬间成了家喻户晓的事。只不过没人留意下文,时不语放了那匹御雪头马。
当时所有人无不惊讶。时不语只是坚定了摇了摇头,爱怜的抚过头马身上被套马索和倒钩留下的伤痕。御雪马群逆风而上,返回了它们生活的雪域。不知何时才能再次巧遇如此大批的御雪马群,夭那骑兵队的将士无不惋惜。呼延冰雅但笑不语,她不动声色观察了时不语好久,虽然她弱不禁风,但是她身上有着作为王妃必不可少的气质,善良。
所以,无论下一任的王是谁,寒之国的子民都已经拥有了一位懂得体谅与妥协的王妃了。
清风殿中。时不语依旧围坐在火炉旁瑟瑟发抖。叔博刚刚来探望过,他已经把从京都带来的书册从头到尾抄写了好几遍,然而,作为鎏焉的和亲大臣,他始终拉不下脸向寒之国的王督促和亲之事。而雷远却乐在其中,鬼臣带着他参观了军营和驯马场。寒之国的疆土辽阔让雷远深深的感慨。
火炉中的火快灭了,秋草忙着在殿外帮忙扫雪,时不语便亲自动手换火炭。她刚拿起墙边的铲子就听到敲门声。“请进。”她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换火炭,想来这时候也不会有陌生人造访。可能严寒地区的人都不擅言辞,寒之国的子民虽然对这位和亲公主很好奇,却也没有人打扰她的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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