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一宿,第二天起来头还是晕晕的,镜子里自己的眼睛肿得象桃子一样。
我简单地梳洗了一番,仍是去东门树林继续找寻蜜蜂。顺着原路走到昨天停下的地方,我一抬头,竟意外的看到一个白衣人盘腿坐在树干上,膝上搁着一怪蛇杖。正是昨天那个少年。
我停下步子,一言不发盯着他。
他抓起蛇杖从树上跳下来,笑嘻嘻地走近我。
“咦,你的眼睛都成一条缝了,昨天真的哭了啊?女孩子真没用,人家不就是对你凶了点吗?你越哭还不是越丑——哎,你怎么一句话不说就动手呢,难道你恼羞成怒,想杀我灭口?我可没有欺负你,推倒你的不是我,骂你脏的也不是我,我就是说你丑,那也是有事实依据的——喂喂,你怎么这么凶啊,你还真想杀我?”
蛇杖蓦地击在我的剑柄上,我把握不住,长剑脱手飞出,笔直入树干中,剑身微微晃动。
树林中消失了打斗声,忽然变得非常安静。
他转过身走过去,拔出长剑,仍递还于了我:“别打了,你知道我没有恶意。我叫欧阳小鱼,你是华山派的吗?你叫什么名字?”
我默不做声接过长剑,归入剑鞘,转身便走。
他连忙跟上:“干嘛不理我,我诚心诚意要和你做朋友的,你不相信我吗?其实我人很好的。”
我对天翻了个白眼。他好?哈,好冷的笑话。
可是我不吭声,他就老是缠着我,唧唧歪歪没完没了,就好像一大群蜜蜂“嗡嗡嗡嗡”在耳边飞。我终于受不了了,捂着耳朵用力大喊:“拜托你不要烦我!我还有事要做!”
“什么事?我帮你。”他一副很热情的样子。
我算是彻底没辙了,揪着耳朵歪着脑袋,挑衅地上上下下打量他:“也不问什么事就一口答应帮我?”
他神秘地笑了笑:“左右不过是和蜜蜂有关呗,你是不是要找什么很特殊的蜂子?”
“特殊的疯子,眼前就有一个。”我小心眼地嘀咕了一句,不过还是把我要找的蜜蜂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你要是真的很闲就帮我找蜜蜂去,别老跟着我。”我只差没直接告诉他他很烦了。
岂料他答得竟很爽快:“我知道它们的蜂窝在哪里,我带你去。”
“你怎么知道?”
“小白很喜欢吃蜂蜜,这里什么地方有蜂窝我都清楚得很。”他得意地一挥怪蛇杖,杖头上突然“滋”的一声,我吓了一跳,这才发现那小白蛇居然密密地盘在杖头上,仿佛装饰物一般,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来。
尽管半信半疑,我还是跟着他往东南方向走去。
翻过两个山头,我们离扬州城已经很远了,好在今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一路翻山越岭倒也不觉得累。大约将近正午时分,我们来到一个不知名的深山谷里。
拐过一个山道,一线湖蓝蓦地闯入了我们的视线,我不禁神为之一振。走近了方发现,那原是一弯纯净的湖水,湖面如镜,倒映着青山绿树、天光浮云,蓝得不含半丝瑕疵,几近透明。湖边零零散散生长着雪白的芦苇,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摆。
我忍不住惊呼一声,欢快地冲下山坡去,直想扑入水中痛饮几大口。可是等我扑到湖边,却又舍不得伸手打破这明镜一般的水面了。我回头开心地嚷道:“欧阳小鱼,这湖好美啊!”
欧阳小鱼哈哈哈大笑着,三下五除二脱去了上衣。我尖叫一声捂住眼睛,气愤地大叫:“你干什么啊!大变态!”
“洗澡啊,哈哈。”他故意哟呵哟呵地发出怪叫,甩掉蛇杖朝我跑来,纵身一跃,“扑通”跳进湖里,溅起老大的水花泼了我一身。
我气得蹲下去捡起石头用力砸他:“大坏蛋,玷污湖水,臭鱼破鱼烂鱼死鱼!”
他猛地从水里冒出来,“噗——”朝岸上喷了好大一口水,吓得我连连后退、险些绊倒,他却很不给面子的仰天大笑起来。好哇,我恨恨跺脚,四下张望,转身跑山上去选了个硕大无比的石头,吭哧吭哧搬到湖边。哼,不信砸不死他,砸不死也压得死!
谁知等我回到湖边时,湖面已静谧得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连一道波纹也看不见。我奇怪了,欧阳小鱼呢?
“欧阳小鱼——,欧阳小鱼——”
我一边呼唤,绕着湖找了几圈,还是半个人也看不到。
山风吹过,林涛阵阵自四面八方涌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明知是那个家伙在作鬼,心里还是有点惊慌。
“欧阳小鱼,你出来吧!别玩啦,我不和你恼就是了。你快出来吧!”
我一边求着,一边凝神观察动静。可是除了温暖而明朗的阳光,空旷而宁静的山谷,什么也没有。
难道他真的出意外了?湖里的水鬼悄无声息把他拖走了?他武功不弱,不至于一点声响也没发出吧。一定是存心丢我在这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哼,他这个人,很可能干这种事。
我得出结论,索撒了手,一跺脚朝来时的路走去。虽然我不认得路,看着扬州方向一直走总会走到吧?难道没了他我就走不出去么,哼!
不过话虽这么说,用脚丈量高山可不是好玩的事。何况荒山野岭,又不似来时有人说说笑笑做个伴。
我不记得路,遇上岔路只能胡乱猜了。直到蜿蜒的小土路在野蒿茅草中消失,我才知道自己倒霉地选择了错误的那条。站在断崖上极目远眺,四下了无人迹,遥遥可见山中溪流如丝如线。我无奈地叹口气,没办法,只有走回去了。
然走到山壁下的林荫道时,突然一阵劲风掠过,我的头顶忽地被人重重踩了一下。我愕然抬头,正看到又一只大脚凌空降落,我躲闪不及慌忙低头,被迫又接下了一踏。两个人影一前一后风一般卷了过去。
搞什么,打架就打架,乱踩女孩子的脑袋,太不象话了!我气愤地朝他们的背影舞了舞粉拳。
仿佛有所感应,前面被追的那人突然掉头,向我疾扑过来。我一愣,本能地想举剑相迎,然剑未举起,对方瞬间已掠至眼前,我的喉咙上蓦地一阵紧箍,他一招扼住我的喉咙,反手将我禁锢在他身前。
“干、干什么。”我挣扎着艰难地质问他。
他轻轻笑了笑,在我耳畔低低道:“人质应该安静一些,不听话的会被杀掉哦。”
我立刻放弃挣扎,老老实实一动也不敢动,乖乖地任他挟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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