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当初已经决定了从此不再相见,那么这些信也就没有阅读的必要。
可是,楚维秋入狱的消息却如同一枚炸弹,在他心中激起了层层波浪。吕克汀特意去警局打听了一下,原来那人被关得很远,远到要乘两天的长途车才能见到他。而那几封信也是他提前写好,算准了日子寄来的。
信里究竟写了些什么?那人到底有什么企图?种种疑问,使得这个原本普通的木盒突然变成了潘多拉魔盒,仿佛一打开便会带来不可预料的危险。
但,无论你看,还是不看,信始终都在那里,不会自动消失。
一声长叹后,肖远凡终于下定了决心,伸手取出了其中的一封,谨慎裁开。
「暮凡,展信悦。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尤其是你对我说的那番话。或许在你看来,所有的责任都在我身上……我不否认这一点,也并不后悔。因为那些人对我而言,无足轻重。我甚至到现在也无法理解你为什么会因此而恨我。但有一件事我很清楚,你对我,很重要。」
「我不确定这种“重要”是不是就等于“喜欢”,可我明白,当你说要和我划清界线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只有两个字:绝不!我从来都是一个自私的人,我想要的,会不择手段地去得到。」
「你说的那些话,我有好好考虑过。但是你要和我永不相见,这我做不到。不过你朋友脸上的伤,我已经委托了他人,我的兄弟会负责带他去消除疤痕。当然,我的责任我会承担。以我自己的方式。」
「想必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身在监狱了吧。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以让我们相互冷静下来。或许你的确不想再见到我这个人,但是我希望你能看完我的信。我保证,我每天都会写。至于回信,我不强求,你就当在看小说好了。这样,我也好有个念想。」
信很薄,只有一张纸。而肖远凡的心情,却很复杂。这封信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意思他不是不懂,可一时之间却也无法接受。为什么那人还要选择继续纠缠下去呢?难道划清界线对彼此不好吗?他依然可以做高高在上的楚家少爷,何必为了证明自己有担当而去坐牢?这不是……有病么?
肖远凡摇了摇头,又将信放回了盒子里。对于楚维秋这种近乎于偏执,甚至称得上幼稚的行为,他苦涩一笑。
“对不起,我没兴趣陪你再玩下去了。”而且说不定,这只是那人开启的另一个游戏呢?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第一个替身游戏,他玩了五年。第二个游戏,如果没猜错,他是想玩感情牌吧?肖远凡苦笑。难道楚维秋不知道,感情这种东西,一旦开局,就无法规定期限的么?
“还是姑且把他晾在一旁吧。”肖远凡对自己说。
毕竟,人活着总要向前看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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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让我们再回到之前提到的那第三件大事。
王泽霖跳楼了。
其实事情原本很简单。柳明绪身为当红影星,自然会有绯闻传出。比如和某某女星关系暧昧,曾是荧幕情侣,最近又被狗仔队拍到两人共同进出hotel的画面,并且其中一人衣衫不整。于是,兴奋的娱乐记者们立刻制作了相关报道,在电视以及报纸上大肆宣扬,顿时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虽然此类八卦新闻屡见不鲜,但对于正处在热恋之中的王某人来说简直如遭雷劈。心急火燎的王泽霖同志抓起手机便拨通了电话,直问对方究竟怎么回事。然而非常不巧,当时的柳明绪刚被老板训斥完毕,心里正烦躁得很,脾气也自然好不到哪儿去。当他听到王泽霖那充满质问的语气后,心中的怒火一下子爆发了。
“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来管我?!难道因为你救了我一次,所以我就必须跟你交往吗?笑话!这不又不是古代,你大脑秀逗了吧?!听风就是雨,我还准备跟她结婚呢!你能怎么样?!什么?跳楼?好啊,你去跳啊!跳下来没死的话,嫁你都行!死变态!”
就因为这句话,一场闹剧发生了。
据吕克汀回忆,王泽霖选择跳楼的地点位于柳明绪公司的隔壁,步行时间约为五分钟。因此等到柳明绪得知消息时,大楼底下已经被围观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
记者,警察,救护车,消防车,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场面蔚为壮观。
“哎哟,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想不开呢?”
“谁知道啊,可能是失恋了吧?”
“真是作孽啊!天底下好姑娘多得是,你说他这是何必呢?”
“唉!”
柳明绪戴着球帽和墨镜挤在人群中,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那混球竟然真的跑去跳楼了!难道他不会分辨真假吗?自己之前说的都是气话啊!!
“可恶……平时怎么就没见你这么听话!”柳明绪气得直磨牙。抬头望去,只见一道黑糊糊的身影正在屋顶上徘徊,如果再往前一步,可就真要出人命了。
消防队员已经打开了气垫阀,医务人员也都做好了急救准备。到了这个时候,不论前因如何,后果是铁定小不了了。
“死变态!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柳明绪一跺脚,径直往大楼门口挤去。
不过,与楼底下紧张的气氛不同,天台上,一人站着,一人坐着,两人神情淡泊,好似老友聊天一般,毫无紧迫感。
“我说,你还真准备跳啊?”中年男子眯着眼睛点了烟。“俗话说的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就为了那句话跳楼?太不值了吧。”
“我没想跳啊。”王泽霖来回踱步,一脸轻松自在。
“那你站那儿干嘛?”
王泽霖微微一笑,“老孙啊,我看起来像是那么蠢的人么?好歹我也当过一回缉毒警,基本常识我还是有的。”
孙达明吸了口烟,“那行,我给小吕打个电话,刚才那小子急得啊,就好像你是他媳妇儿似的,啧啧。”
王泽霖表情一僵,嘴角抽搐,“老孙,你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啊。”
孙达明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按了一阵,长叹道,“我看着长大的两个孩子,一个找了个男媳妇儿,另一个眼瞅着也要步后尘了,老头子我才应该想不开哟。”
王泽霖脚一软,无奈道,“老孙,孙大叔!你别扯远了行不行……我只不过上房顶想用望远镜偷窥我媳妇儿,你说你叫这么多人来干什么?我不就准备放气球表白吗?你至于这么跟我对着干吗?”
孙达明瞥了他一眼,“你小子不是想唱戏么?老头子我帮你一把罢了。有事没事玩什么浪漫?早叫你别学法国人那套不实际的。好好的警校不读,偏去法国学厨子。好不容易你二伯把你骗了回来,警察考试也通过了,你又学小吕跑去开店。要不是你二伯病了查不了那宗毒品案,你小子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警局吧?”
王泽霖抬头望天。
对于从小没有父亲的他,二伯就像是亲生父亲一样。小时候的王泽霖非常崇拜警察,甚至立誓长大后要当一个像二伯那样刚正不阿的警察长官。但是,一切都在十八岁那年发生了改变。他无意中得知,原来生身父亲其实不是因病过世,而是在一起突发案件中被警方误杀身亡的。可笑他还一直想当警察,真是天意弄人。
于是,王泽霖毅然决然地放弃了警校的志愿,选择出国,学起了父亲曾经的职业——西厨。至于之前他会当起缉毒组组长,完全是因为二伯病重时的委托。虽然自己讨厌做警察,但二伯的养育之恩摆在那里,他无法拒绝。
孙达明是二伯的老部下,也是唯一知道这些真相的外人。
“老孙。”王泽霖开口道,“你先把人都撤走行吗?那么黑压压的一群人,我怕跳下去之后会砸到群众。”
“哦?你准备跳了?”
“废话!你都搞成这样了,我不跳行么?”王泽霖白了他一眼,“诶,我说,这下面的气垫结不结实啊?我可不想真玩命啊!”
“不知道。我不是消防署的。”孙达明实话实说。
“……靠!你够狠!”王泽霖往下看了看,心里有点怵。
这年头,想痛痛快快娶个媳妇儿还真是不容易。
“你们放开我!我是……我是他朋友!”楼梯上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王泽霖原先苦哈哈的脸顿时有了光彩。
柳明绪推开试图阻止他上楼的警察,笔直冲到了天台。他见到王泽霖的第一句话,不是劝阻,也不是安慰,而是怒气十足的:“你作死啊?!”
“啥?”孙达明惊得烟都掉了。暗道,这男媳妇儿怎么一个比一个凶悍?幸好自家的小鬼喜欢的是女人,否则他真该跳楼了。
“王泽霖!我警告你快点过来!要不然……要不然咱俩就玩完了!”柳明绪并不知道对方的那些小心思,只以为他是听了自己那番话才会这样,内心焦急万分。
“可……不是你说,如果我跳了没死,你就嫁给我吗?”
“嫁你个头啊?!这里是十二楼!!你难道要我嫁残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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