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画说,你经历的事情少,情有可原。没有哪个领导喜欢居功自傲的人,你千万不能有这种倾向。当然了,你是有恩于崔书记的,但千万不要以为这就是自己值得炫耀的资本,更不要主动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他现在毕竟是市委书记,是要树立的自己威信的,这些事情放在心里肯定比说出来好,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王梓明对图画的分析心服口服,连声说,太正确了,图市长,谢谢您对我的提醒,今晚来见您,真是受益匪浅了。
图画嗯了声,站起来走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了下来,摁了下电话上的一个呼叫按钮。林美丽敲门进来,给图画和王梓明添了水,又出去了。
图画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说,梓明,还有什么事吗?
王梓明只好站起来说,没了,图市长,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您了。
图画并没有站起来,说,那,好吧。
王梓明往门口走,脚步迟疑着。难道就这样算了?他感觉很失败,自己最终也没有机会说出今晚的真正目的,
刚走到门口,图画忽然在后面说,梓明,你等下。
王梓明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图画。图画将身子靠在皮转椅上,说,你今晚来见我就是汇报工作的吗?没有别的事?
王梓明面红耳赤,觉得自己就像没穿衣服站在图画面前似的,嗫嚅着说,其实,图市长,我……
图画说,梓明,别总这样吞吞吐吐的,要记得你是男人,并且你现在已经有了相当的地位和身份,不能总是这么犹豫不决的。想好的事情就要敢于去做,要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勇气,这样你才能逐渐成熟起来。
不知道什么原因,王梓明在别人面前,还总能端起一些架子,一到了图画这里,总觉得自己像个小学生似的,简直是手足无措了。图画指着办公桌前的一张椅子说,来,坐这里。
王梓明意识到,真的不能再婆婆妈妈的了,否则只会丧失掉挽救张晓卉的机会,尽管他现在还不知道图画愿不愿意帮忙,能帮多少忙。他在图画面前坐了下来,鼓起勇气说,图市长,我今晚来见你,确实是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的。
图画将双臂交叉放在桌子上,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王梓明说,是这样的,下午听说银河公司的张总被抓了,我感觉很突然。她虽然一直跟着展宏图,但本质上并不是坏人,所以我想帮帮她,可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就找您来了。
王梓明本以为,图画听到自己的这句话肯定会很吃惊的,没想到她依然是一脸的平静,好像早就知道自己是为此事而来。这也难怪,关于王梓明和张晓卉的关系,早就传的风一股雨一股的了,图画这么聪明的女人,当然不会不知道,不过是不说破罢了。此刻她一双凤眼火辣辣地盯着王梓明,一字一顿地说,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帮她?
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弄不好会给图画留下虚伪小人的印象。不过事情到了这般地步,不是再去拘泥于小节的时候了,王梓明略一思忖,想到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说,不为别的,就因为她是个好人。
好人的范围太广泛了。图画沉默着,柳眉微蹙,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王梓明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一会觉得她会答应帮自己的忙,一会又否定了自己的判断,认为她没有帮忙的理由。他甚至想,自己为这个事情找图画,是不是太荒唐,是不是找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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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一阵,图画才抬起头来,好像自言自语地说,好吧,你说她是好人,那她就算是好人吧。
王梓明多少有点后悔了,急忙说,图市长,我知道这个事情让你很为难的,实在不行就算了,人命自由天定。
图画没有表态,只是说,梓明,你只是满腔热情地想去救她,可你想过这个事情操作起来的难度有多大吗?这个时候,是没有人愿意引火上身的。
王梓明说,我也知道难度很大,本想去见见崔书记的,可听他在饭桌上说的那一番话,把我吓住了,只好来见你了。
图画说,其实这个事情,崔书记也左右不了的。展宏图的案子是省里办的,市里只是配合罢了。张晓卉是否受到牵连,能不能保全她,崔书记说了不算。
王梓明说,可崔书记说了,是要拿张晓卉开刀的。
图画说,这你就不懂了。崔定今晚之所以说出那番话,是为了造势,说白了是借这个事情突出一下自己的决心和魄力,是故意说给大家听的。
王梓明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是心急了。怎么没想到呢,张晓卉应该是省专案组带走的,在市里做工作根本没用的。幸亏没去找崔定,否则肯定是要出洋相了。想到此,他就准备告辞,站起来说,图市长,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谢谢你对我的提醒。
图画示意他坐下来,说,梓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次是这几年来你第一次有求于我吧?你为我做了很大的努力,我当然不能不帮你的。虽然出不了大力,帮你出出主意还是有能力的。你先等下。图画说着,拿出手机,查找了一番,拨通了一个电话。
那边的人说话好像在压着嗓子,但室内很静,王梓明还是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图画:李书记,打扰了,我是万川图画啊。
对方:哦,是小图啊,有事快说,我在洗手间呢,专案组有纪律,不准接打任何电话。
图画:李书记,我贸然问一下,我们万川银河公司的那个女老总现在什么情况?
对方:你问这个女人啊,牛气的很,到现在还死不开口,还说我们非法羁押,正在闹着呢,我们头疼的很。
图画:哦,我知道了,谢谢李书记,忙完了你来万川,我好好请你啊。
对方:好啊,肯定要去的。没其他事情我挂了啊,别人听到影响不好。
图画:知道了知道了,那多谢您了,李书记再见。
图画挂了电话,对王梓明说,你刚才都听到了吧?现在救她,还来得及,如果她交待了,那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王梓明没想到能得到张晓卉现在的具体情况,激动地心怦怦直跳,说太谢谢你了图市长,我马上想办法。
图画说,要救她,太难了。除非你直接去找省委书记,他点头了,事情才可能有转机。对了梓明,去年明书记来万川,好像还专门召见过你,你们之间应该有什么交情的吧?
王梓明含糊着说,是有一些交情,不过这个事情很敏感,不知道他肯不肯帮忙。
图画说,不试怎么知道?除了找他,别无他法——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救她。
王梓明站起来说,我明天就去找明书记。
图画也站了起来,说,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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