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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谷玉农和那两个英国人做的这笔生意,是试探,也是交底。

其实他们要的不多,也就50条金条,50把手枪兼每把枪配的20颗子弹。

事实上,这也的确是不多,但也不能算少。谷玉农揉了揉眉心,略有些苦恼。不多,但并不代表就很容易到手。金条倒还罢了,这手枪还不能真就明着来。不过,“乱世黄金”么,是了,二战开始的时间,左右也就这么几年的事情了。

看着对面的俩英国人,年长些的显然是处事不惊型的,而且极有可能上过战场,满身的罡气虽然那花白的头发掩去了几分,但依然能从一举一动中看出些端倪来。那一进门,往沙发上那么一坐,就那么掌握了整个局势,能在现在这个时候,来找到谷家的,果然是不简单。只不过年幼的那个,就略逊一筹了,虽然眉梢眼角的自信满满,但仔细看也总能看出点局促来。

虽然在他们来之前,双方就已经通过气了,但商人逐利,能挣一分,就不会放过三分。

轻笑着奉上两盏茶,谷玉农在他们对面端坐了下来。嘴角含笑,大而化之的眉眼里又透出些细致来,尽管隔着眼镜,也能让人体会到真诚和亲切。

双方在互相打量过后,沉默了下来。

直到那个少年略有些冒失的最先发了话:“谷先生,我们不远万里来到贵国做生意,能不能请谷先生给我们各准数呢?”

虽然对他那结结巴巴的国语有些不感冒,但是谷玉农并不想暴露自己也会英语的事实,毕竟底牌能留一张是一张,他微微一笑,并没有接话,只是端起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那气定神闲的姿态不由得不让人对他高看一眼。

因为自己这方最先开了口,长者就不得不接手这个烂摊子。不过这样就认输就令人分外不爽了,他硬邦邦的丢下了一句话:“谷,你这生意还做不做,你不做,有的是人来接手。”虽然轻微,但是神色间的那抹不屑还是轻易的被谷玉农察觉了。

这下,可真真是捅了个大篓子了。当谷玉农还是程爱国的时候,虽然最后是白手起家,但少时家中也可称之为太子党。而且是不折不扣的军事世家出身。只在少年时,因为出柜问题和家中闹翻,而不得不独自在商场沉浮,起起落落二十余年,若真是个好相与的,还不得给人欺到头上去了。如今虽因一个名叫“命运”的鬼东西,栖居于谷家,但那骨子里的傲气,可一点都不曾改变。更何况,这谷家自嘉庆年间发家,虽现在身名不显,但在中国这混地方,能保持这么多年不败,这当家的,各个都是些成了的家伙。

这般的被人轻视,这可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啊。心中怒极,面上反倒笑的更开了。平日里在醉马画会的怒态,说真的,不过是矫揉造作罢了。

他轻巧的端起茶盏,用杯盖撇去浮沫,却只是把玩,并不真正的喝上一口。清亮通透的骨瓷茶盏,迎着光,衬得那双手更为白皙修长。

反正他不急,在杭三角这一亩三分地上,横竖他也有些说话权,虽比不上家里那些老狐狸,但想整治个把个人,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更何况,现下这情况,谁又不知道谁呢。想起那对穿来就只见了一次,到现在还在温泉潇洒的老爷夫人,谷玉农就有些郁闷。那两老家伙,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怎么就那么的和汪子旋闹腾呢。不过还真是厉害,只见一面就能让自己佩服的人,还实在不多,不过以前程爱国的爷爷算一个,在美国遇见的一个老头算一个,西西里的一个教父算一个,现在自己这名义上的爹成了第四个。

正思绪翻飞着,不知神游到什么地方去了的家伙,被几声咳嗽给唤了回来。他挑了挑眉,并不接话:“查理斯,你是第一次来杭州吧,吃的用的住的,可都习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可一定要见谅啊。”

那长者有些急躁,本来,虽然中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是战胜国,但是毕竟国力太弱,所以并不被人看好,何况他本身即便是在英国国内,也可以算的上是身份尊贵的,几时受过这样的对待,当下有些恼火,声气的重提了一遍问题:“谷,我们现在是在做生意,什么时候能把货给我,我好回国。”

查尔斯略带些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用英语轻轻劝了几句:“巴里上将,我们现在是在别的国家,我不认为就这么得罪人是一件好事。如果你希望这桩生意能够成功的话,希望你能控制一下你的脾气。”最后一句的语气明显重了,但是这巴里上将竟然真的听了少年的话,开始克制自己。

谷玉农有些诧异,立刻决定让人查查他们的底,很明显,这个查尔斯并不仅仅是那巴里上将的一个子侄那么简单。似乎猜到他们还有些私密话要讲,谷玉农做了个请的手势,又开始品茶了。

他们略沉默了会儿,开始用拉丁语沟通了起来。很显然,没人认为谷玉农听得懂拉丁文,毕竟即便是在英国国内,拉丁语也仅仅在小范围内通用。不过,很显然,原来的谷玉农听不听得懂我们不管他,现在的谷玉农,肯定是能听懂的了。只是他不会说,也不显露,只是竖起耳朵偷听罢了。

就这样,漫长的拉锯战开始了,只是无论他们说了什么,谷玉农都有法子把话题岔开,愣是不让人提到点子上,一手太极玩的俩英国男人简直想吐血。

当太阳落下的时候,查尔斯和巴里上将抱着两套骨瓷茶器,三包上好龙井,被笑眯眯的谷玉农送出了工厂大门,合约么,则是一个字也没见着。

送走了俩英国人,谷玉农靠在沙发上,极没形象的打了个大大哈欠,这才想起那被撂在那许久的名义上的老婆,汪子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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