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未醒之际,大丫鬟云齐执灯入殿,一眼望见阑公主正满面愤恨地坐于榻上,不禁错愕道:“小姐,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神阑抹了把眼泪,收敛了怒容道:“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有话快说。”停了片刻,瞅见云齐清秀的眉目间掠过一丝浓重的愁云,不禁叹息般道:“再说了谁真心实意待我,我心里又岂会一无所知?有什么事还请但说无妨。”
云齐笑了一下,深深看她一眼道:“我方才在走廊上撞见一个人,此人正巧从小姐房里出来,真真吓人一大跳。”
神阑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坦然迎上她的目光:“你不曾问问那贼,何以醉醺醺地误闯人家姑娘厢房么?”
云齐一愣,随即道:“此贼好生厉害,我可不敢问,不过我知道有一个人是敢问的,而且那个人当时也在场。”
顿了顿,“今天是我家夫人的祭日,我们本是前来延请小姐同赏祭祀烟花的,顺便将主子回府之事知会一声,免得翌日仓促不好应对……谁、谁知道,他倒自个儿来扰人清梦了。”说到后来,饶是冰山姐姐云齐,都不免支支吾吾的面上飞霞。
“那个敢于诘责羽樽失德之人,是谁呀?”神阑跟她随口搭着腔,思绪却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是我!”话音一落,唐疏桐就顶着一张仿佛人人欠她银钱万两的臭冷脸,不请自入,夜墨色的披风挂在肩上,感觉每走一步就想冻杀千里似的。
“你来作甚?”神阑刷地起身,更加没个好脸子。
唐疏桐登时倒竖了柳眉,火冒三丈道:“我就知道,你为了神若之事一直对我怀恨在心!好啊,你以为我愿意管你么?若非神若有所求,你是死是活与我何干?如今你既已负他,莫怪我撒手不管,索便死你的吧!”
“那还真是巧了,”神阑漠无表情道,“你若真搭错了哪筋要救人,我还怕自己有生之年还报不了你的恩情呢。你当初抛置我三哥不管都那么彻底,现在故技重施,对我而言毫无意外可言。”
唐疏桐恼羞成怒,半人半鬼道:“几年未见,你嘴皮子上的功夫倒是进不少,既然你这么想我,那我再多加解释也是毫无意义,这个中缘由,看起来还是不要告诉你的好。”
个中缘由?神阑的脸色白了白,她隐隐觉得,自己的身后,不对,所有人的身后,都潜伏着一双幕后黑手,在她跨上那辆出嫁马车时,早已布好一张完美无缺的网,每一个交叉点上是无妄挣扎的人,自以为是地纺锤不休。
“唐姑娘,”云齐劝道,“有什么话还是好好说清楚吧,将小姐蒙在鼓里,只怕会滋生更多的误会。”
唐疏桐冷笑道:“误会什么!我亲眼所见,三更半夜的,羽樽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就从她房里出来,还是一副衣冠不整的状态!铁板钉钉的事情,用得着我们去误会么?”
神阑蓦然大笑起来,唐疏桐浑身冒着煞气,望向那个几近癫狂的女子。只见她似乎唤醒了内心的另一个灵魂,带了丝邪气,容光焕发,明绝艳绝。
她取下架上白色鹤氅,披在肩上,走到妆镜台前,坐下来抬眼端详镜中容颜。
“羽樽么,”铜镜流光,簪绾青丝,她兀自一笑,“皇天可鉴,我跟他之间清清白白,我已是楚国的太子妃,又岂肯朝三暮四?你等若是认定了我的所为,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话说回来,我十四五岁上就敢于做的事,偷情也好,狎风弄月也罢,现在一个有夫之妇,出门在外谁也管不着,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大惊小怪什么?”
她辛辣坦白的一番话,说得另两人已是面红耳赤,唐疏桐激动得泪如泉涌:“你这样子,还像是名门之秀吗?我真不知道你打哪儿学来的这些污言秽语!”
神阑成心要气死她,充耳不闻,自顾自道:“告诉你,我即便有负三哥,也不在今日这芝麻绿豆上。况且他待我何其狠心,三番两次拒而不见,后又顺水推舟将我许嫁他人,谁负谁尚未可知!”
唐疏桐一听这话大怒,颜面如死般惨白,言辞激烈道:“想不到你竟然这样看他,枉他为你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受了这么多年的罪!他本可做个脱离世俗的逍遥自在人,天南地北只管快活了去,谁也管他不住,束他不着,他要如何便如何,最终却为了保护你而坐上那个神主之位,这么多年来,他一心为你着想,为你做过多少事!你知道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就不要一面之词来指责别人,不然叫知情的人听见了,该是一个多么大的笑话!”
是什么让他三千繁华不顾,独守神殿六年,过着生不如死暗无天日的生活,而她竟这般看他!
“啪”地一声清响,发簪断为两截。神阑如同断线木偶僵直得坐着,铜镜里的容颜一瞬间褪色成苍白。
第三十一章醉囚(一)在线阅读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sspwk.me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