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城外,夏末秋初交际,树林野地仍是郁郁葱葱,道旁参天大树挡及视线,更何况还有无数山坡丘陵,天大地大,要找两个匿迹于此之人谈何容易。尉子书只约莫记得大体在一个瀑布左近,卯了劲地找水源,一次次失望而退,东方不败见他急得满头大汗,心下对素未谋面的两个人滋生了不满,却也知道尉子书这人是头犟驴子,他认定的事儿,规劝无用,只得一步一趋地跟着,面色不愉。
日头偏西,渐渐的天色暗了下来,尉子书内心负疚,久寻不着刘正风二人,料到大概已凶多吉少,更是泄气。眼看着月亮已经挂上枝头,两人都饥肠辘辘,尉子书默不做声地走着走着,突然一屁股坐到草地上,灰心叹道“不找了!”
东方不败松了口气,他可是等了这句话多时,当下也不说话,拂袖一扫便坐到尉子书身旁。两人默默不语,丛林间各种细微的声响便清晰地鼓噪起来。
“子书,你有没有听到……好似有箫声?”东方不败耳朵动了动,很是疑惑这野外荒郊哪来的雅乐,该不会是听错了?
“箫?在哪里?!”尉子书一蹦老高,激动得双眼发亮,一把抓住东方不败的肩头急切道“小白能确定是哪个方向么?”
东方不败凝神细听,现下南风拂面,声音正是从南面而来。尉子书再次揽了东方不败腰侧,逆风疾行,果然不一会儿就能听到七弦琴和着洞箫激昂地回荡,那乐音似倾诉似呐喊,仿佛蕴涵了莫大情感,闻者无不动容。
两人离得远些,掩在一丛灌木之后,平心静气地聆听,只可惜来得晚了,过不多时,只听铮的一声急响,琴箫立止,只剩下湍急的瀑布飞流直下的哗啦声。
最后一段曲乐端的是荡气回肠,尉子书也算通乐理,其中感慨更是深切。心情激荡地回味了好一会儿,他戳戳东方不败,问道“小白,你会什么乐器?”
“……都不会。”
“那太遗憾了,七弦琴和洞箫我也不会”尉子书惋惜地摇摇头“我还想着咱们是不是可以一起学了弹奏此曲呢,唉……”
东方不败顿了顿,轻声道“你学了再教我也一样。”
“嘿嘿,那估计得很多年以后了。”尉子书干笑,他只学过几年钢琴,骗骗不通音律的外行还行,要说学好一件新乐器,哪有那么容易呢。
两人窃窃私语间,忽又听闻几声幽幽的胡琴隐约响起,侧耳去听,只觉那声声颤音甚是凄苦,尉子书怔了许久,突然拍拍脑袋惊呼“莫大先生来得好快!”
东方不败自是认得那衡山派掌门潇湘夜雨莫大先生的名号,正疑惑间,尉子书拉起他向前走去,一面嘀咕“曲子也听完了,且去看看那两人还有没有救。”
数个闪身腾跃,两人便大刺刺落到了场中,此时月正当空,尉子书和东方不败一个青衫一个红袍翩翩而至,惊得场中几位以为又遇强敌,俱都警惕地盯着两人。
“咦?原来这个坏家伙已经死了么?”尉子书瞥一眼趴在一旁血泊中动也不动的黄衫汉子,嗤道“死了也好,省得脏了我的手。”
握着胡琴的枯瘦老者皱了皱眉,不发一言转身离去。几人愣愣地目送,直到听见夜幕中传来悲切声声的琴音,尉子书才嘴角一抽,下巴道“这位莫大先生真是个妙人。”转头对端坐着不动的刘正风和曲洋拱手道“在下尉子书,见过两位前辈。”
只见一身黑衣的曲洋突然呼吸急促,挣扎着单手撑在地上,口中涌出的鲜血顺着嘴角汩汩不绝,他仿佛毫无所觉,只吃力地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语出惊人“属下不知教主驾到……有失远迎……请……教主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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