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孔雀东南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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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孔雀东南飞

故人剪烛西窗话,

恰似湘江逝水流。

“你终于来了。”

柔兰阁的纱绫幔帐开处,公子兰坐在九曲阑干旁,回头朝我轻浅一笑。

我走过去几步,驻足在他的面前。

“今儿个别见礼了,陪我看看月亮。”他一手指着天上的弯月,点了下身边的位置。

我无言地走过去坐下,公子兰执起手中的玉壶,酌口浓香的酒浆。

“这梨花白埋在树下十几年,味道醇得很。”他赞了句美酒,“丫头要不要尝一口?”

我摇头,望着静夜下悬挂于天的那轮月,公子兰顺着我的视线望了过去,清丽的容颜上浮起柔和的笑。

“你也喜欢看它?”他将手伸到阑干外,仿佛是要揽住那轮月,放下手臂时,似有意无意地擦过我的脸颊。

“公子的兴致倒好。”我将目光投注在他的脸上,他的五官被银月照耀,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眼前这个男人美好得如流曦浮云,俊美无端。我看着他,自然也跟着笑了起来。

“明日之后,不语就不在这含章了,我走之前,能问公子几句话吗?”

此刻他的脸上没有冰封般的森冷,也许是因为月光,看起来竟格外柔和宁馨。他又喝了口酒,放下手中的酒壶,缓缓说道:“丫头,你不喜欢含章,对吧。”

虽然是句问话,他用的却是毫不置疑的口吻。我老实点点头,他也不恼,依旧淡然地语气:“娴月殿那日,你用天心兰引来无数翠羽,想必早就和简荻公子商议好了。如果没料错,那些鸟雀也是他预备下的?”

和聪明人对话,我也无须说谎,照旧点头承认。

“公子万事都在掌握中,丫头的这点小伎俩自然也不在公子的眼里。今日我就把一切都老实交代清楚了,还望公子也不再隐瞒我。”

“我却有什么可瞒着你的?小丫头又胡乱猜疑了。”他抬手拂开我额前的碎发,指腹在眉心的那点朱砂痣上轻轻摩挲着。我忍不住打个颤,有些迷惑不解地看着他。

“小东西,你并非全心全意地为着含章,我便是个傻子也瞧得出来。这里的人从来都只有两种,一种想助我,一种想害我。可丫头两种全不是,你只想离了我,整日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其实是在算计着怎么逃出去吧?”

他的话说得不轻不重,我呵呵干笑几声。

“公子不愧是醒月国的皇子,自来都是把人看得通彻,让我想辩驳都无从开口。”他听到[皇子]两个字时,目光俨俨扫过我。我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从连真姑姑接我入含章的那天起,我就在想,这里究竟是个什么地方?醒月国的神仙梦境流传了不过十数载,丫头枉自猜测,这背后自然是有人在心编织着一则美丽的梦想给世人。”

“都说好风凭借力,扶摇上青云,这世间自然是没有无风起浪的道理。含章,柔兰阁,引来多少人向往,多少人梦寐以求?娴月殿算不得什么,可它把守着含章的门宇,没有娴月殿主上的首肯,任是再高贵的人物也进不得含章来。”

“公子利用虚无的梦境将自己推到了九天之上,受尽世人仰望,但那高处也有高处的寒冷不堪。我只想问公子一句,谢姐姐当年就真的那么罪无可恕吗?”

没有等他回答,我从鬓边摘下天心兰,放在他的手里。

“谢姐姐全心爱护公子,虽然害得连汀失声,最终妨碍了公子的大事,可女子所争的也不多是男人片刻的瞩目,哪怕是赔上她的命。”

“公子,你看今夜的月,就应了那句红颜如月有圆缺,它不可能长圆不缺,花不能常开不败,人亦是如此。你不及时怜惜,莫等到后悔的时候才觉悟。”

“这些话我原本是想埋在心里永不说出口,但今夜的月色太过美好了,让我忍不住多起嘴来,公子别怪我才是。”

我微微一笑,公子兰望着我的目光幽深如两湾泓水。夜风徐徐,将他鸦墨色的长发挽动,擦过脸颊。

“丫头,你过来。”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将我扯近了,一手拖在我的脑后,“含章只是醒月国的公子府,十几年前,是我一手将它的名声推到顶峰。天下人皆知柔兰阁是神仙也住得的去处,却没有人明白若耶花溪埋枯骨的道理。醒月国并非只有我一个皇子,我收揽天下贤才,也将国中最有势力的女子们纳入含章中,这里不是皇内苑,却远比皇内苑还要举步维艰。”

“后重宇,王上的妃子们争得不过是一时荣宠,而含章里的女人却要争皇权,争命,她们不是争得更辛苦?当她们的公子有一天登上九天时,她们自然也能乘风飞翔,直上青云。”

“花不语,你一定想知道连心的身份,还有为何连慧那么急着要把她推到娴月殿的那尊高榻上去,对吗?”

他双腕略翻,我已被他搂进怀里,他的手臂纤长有力,紧窒地箍在我的腰间。

“醒月神桑,连慧盼着能在有生之年眼看我登上醒月皇位,这是她平生的夙愿,也是当年她在我母亲身前发下的毒誓。百草堂将连心纳入羽翼,庇护了她三年,也让她在这三年里潜心学习在含章里生存的法则。娴月殿是含章的命门,连慧必是会想方设法地推举连心坐上那尊高榻。冼觞阁的流矽不够资格,也没有这个能耐。连心,注定了要成为我醒月国的皇后。”

公子兰的膛宽阔温暖,我靠在里面,安静地聆听着他的话。

“你责怪我不念旧情,我也无话可说,我原本就是个绝情无心的人,又哪里有旧情可念?”

他说着,又喝下口酒浆,我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也不想看到。

天上的月清冷如斯,我身边的他比月更甚。

“丫头,你在花家寨里十二载有余,想来君家少主也是伴着你长大的挚友,你又是怎么待他的?”他低下头,几乎贴在我的耳边说道。

我能感觉到他呼吸间带出的气息拂过皮肤,将头略偏了下,我无声地笑了。

“公子既然知道丫头的心不纯,就更该明白我为何要陷害君家哥哥。”

“小东西的这点心思,说来也恁地歹毒了些。”他伸手钳住我的下颌,强迫我抬头望着他,“你想让连真替你背黑锅将君亦清献给简荻公子,然后再以华容公子作法,用不可轻慢栎炀贵人为借口,逼得我将连浣也送出去,借机除掉你的心头大患。流觞既然已经被处死,含章里数得上头脸的自然只剩下连浣一人。丫头,你说是吗?”

“公子英明,说得半分不差。”我嘿嘿干笑两声,“可是我却没有算到连真姑姑她们会提前发难,除去连浣,可惜了君家哥哥这步棋子。”

“连浣能猜忌你,自然就不会放过连心,她们也是未雨绸缪。”

他的脸慢慢移到我的面前,离我越发近了,我有些恍惚地看着他的眉眼,那双眼中盈着我看不懂的神采。

“丫头,你后悔将君亦清引来这含章吗?”他停下不再靠近,紧紧盯着我问道。

我怔了下,后悔吗?

我极轻地摇了摇头,几乎看不出幅度的动作:“不,后悔对我来说并没有用处,在这个世间有好人也有坏人,我不知道自己属于哪种人,但我明白自己很自私,凡事都会先为己打算。有些感情对我来说太奢侈,后悔…我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想,我害怕自己将来有一天会因为软弱而送掉命,我也害怕今日过后公子会将我视作不该存在的人,从一开始我就没得选择,不是吗?”

我笑了下,但那笑容映在他的眼里,竟比哭还要难看。

他轻声地笑了起来,我感受着他膛的起伏,他的双臂将我紧紧环在怀里,仿佛在珍惜着一件无上的珍宝。

“我怎么会视你做不该存在的人呢,丫头又没得乱想了。”他在我的耳边叹口气,似乎是在责怪我不应怀疑他的心意。

我仍是抬头望着他,努力望进他的眼底:“是啊,公子自然是舍不得,公子纵容我与公子荻亲近,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他或许会将我讨了去,我就成了公子埋在简荻身边的一颗棋子,一个眼线。”

他不再笑了,潋滟面容正对着我的脸,我喜欢看他,因为他美得彻底,也狠得彻底,足够我铭记于心。

“公子的心计好深,深得让丫头常自惊惧,我步步为营,时刻小心,可最终还是公子比我更胜一筹。公子眼瞅着简荻助我完成醒月神女的戏作,把一切都算计在内,因为我不仅害不了公子的大事,更可以说是帮了公子再造声势。流矽那日之后也销声匿迹了,因为她的修为还是差了那么一点,连真姑姑虽说是没有争上娴月殿的位置,可冼觞阁还不算辱没了她。公子,你原本打算将谁安排到华容公子的身边去呢?让我猜猜,是流觞?可惜她死得不是时候,就只好是连浣,但她对公子痴心痴情,又怎么肯心甘情愿地追随公子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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