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弱之下真切的悲凉。
韩今宵的脚下落满烟头,院中月色空明,皎然无邪。
他不得不想起韩辉,想起这个男人在他和他妈妈最需要一个依靠的时候出现,想起这个男人给他的那个,如今已再不可能存在的家……
吴越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个梗着脖子,仿佛是在和茫茫青天较劲的男人。
那是一个泰山石般担当了太多的沉重背影,只穿着纯白的紧身背心,大片有力匀称的肌理带着火焰淬炼的铜色,月光浮动在皮肤的冰冷上,照亮微不可察的颤抖。
吴越走过去:“……还不睡?”
“……嗯。”那人没有回头,含糊地应着,鼻音厚重。
“明天要早起。”
“老子知道……”鼻音很重但嗓音很稳,只是音色湿润,“你自个儿先睡,我抽几根烟,瘾头犯了真他妈要命……”
吴越会听他的话,那才真叫要了命。
吴越没有离开。他在韩今宵背后弯下腰:“嘿,跟你玩个游戏。”
“滚边儿去啊告诉你,别跟我整不自在。”
“狗急了得咬人。”
“你他妈骂谁是狗?”
吴越哈哈笑着,但那种笑干瘪的像是念白,他知道韩今宵心里头难受,他自个儿也不好受,出了这种事情,没人能这么快真心实意地拾起笑容。
但是吴越还是伸出手,他一下子蒙住了韩今宵的眼睛,头侧过去,在韩今宵耳边呼吸着:“猜猜爷是谁?”
韩今宵:“……”
那掌心里湿湿的,浓黑的睫毛轻颤着,明明是那样柔软的东西,却扎的吴越连心窝子都疼。
韩今宵把吴越的手掰开。
“还能是谁,丫蠢到了你姥姥
家的孙子,回去!你别搁这儿吹风!”
吴越弯的更低,最后他几乎也是蹲下的,从后面伸出手臂,整个赖在靠在韩今宵背上,小尖下巴抵在韩今宵肩窝子里,脸侧着,呼吸拂动着耳朵根子下头微不可见却无比敏感的汗毛。
吴越轻声说:“孙子哎,别哭了。”
“瞎了眼了吧你。回屋里头去。”
韩今宵的强健的身子在吴越的臂弯里挣了一下,仿佛狮子在甩开不长眼的小虫子,可是其实并不然,狮子心疼着呢,连劲都没怎么用,这小虫子身上的伤不轻,他怕再给人甩坏了。
小虫子吴越也吃定他不敢甩,懒洋洋地嗡嗡着:“那你把爷背回去呗?爷腿上没劲啊。”
“别闹了你,你看看自个儿一双手都冻成啥样了,箍我脖子上和俩冰棍似的,滚回去!”
吴越不吭声,他冰棍似的爪子不安分地动着,从狮子受伤的锁骨摩挲着,到滚动的喉结,一点点地往上去,冒着粗犷青色胡渣的刚硬下巴,厚厚的嘴唇,高挺的鼻梁,然后……湿漉漉的眼睛。
他没有看到韩今宵的脸,但他在用破损的手,细细感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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