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过去了,天下的花船仍未至锡云渡。
海九溟和非天也在紧张中度过了半个月。
北王下了禁海令,所有船只都不得靠岸。不知何故。
天慈一进房间就钻到被窝里,只冒出一个脑袋。
“北王到底要做什么,连海家的船都靠不了岸!死丫头,你的船怎么办?一个多月过去了,连个信,都没有!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还说我是乌鸦嘴!”天下啊赏她一记白眼,“我觉得不是我的船出事了。”
“是所有的船?”天慈反问。“能出什么事?除了你,还有谁敢惹上海家!”
是被人釜底抽薪了?还是火烧连环船,都没了?
“我在想,如果北王想要削弱海家的势力,最迅速的方法是什么!”天下来回踱着步,“而且这个方法必定和海九溟和非天留在北国有关。”
“他没事留海九溟干嘛,这不是养虎为患吗!”天慈嘟囔着,谁都轩昂讨好海家,但是谁都怕海家的人。除了天下。
“他留的如果不是海九溟呢?有了,我们去找非天。
”
天慈仰天哼哼着,别怪她不满,可是他们的锡云渡已经等了五天。五天里没有任何花船的消息。刚回来,又要往外跑。
好讨厌的感觉!
但是他们到了琼花楼之后,就被里面紧窒的气氛,个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海鹰带来了海家在海上的消息。
海上,闹瘟疫了。
剧烈迅猛,一发不可收拾。半个月里,海家折损的人数,不可小觑。
天下才登上阁楼,便被海九溟掐着脖子,抵在墙上。
“又是你干的好事!”
海九溟怒不可遏,五指不断收紧,却怎么也下不了最后的一份力道。
因为这个世上有了东方天,所有冒犯海家的事,都可以拿她来当挡箭牌。在她之前,从未出现这样的意外。
“我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天下掰着他的手臂,穷尽一身的力气,也动不了他分毫。原来这就是他们体质上的差距。
“是瘟疫。海上闹瘟疫了。”
听非天软软一说,天下有几分明白了。
“我的人,也在海上!”
天下的呼吸一紧,剧咳起来,双手撑在海九溟的肩上。火红的衣裳,在她的指间,似血流淌。
“海九溟,很难受哎!”
海九溟就是将天下扫到地上,丝毫无怜惜之意。
天下重重的跌在地上,非天勉强受了她五体投地的参拜大礼,然后放下儿子,将她扶起来。
“你知道什么,就快说出来。”
深呼吸后,天下稳定心绪,“我要借船出海。”
海九溟怒火上升,“你想死的更快一些,我不介意成全你!”
天慈再也受不了惊吓,她刚才以为她就要失去这个妹妹了!
“就是啊,死丫头,海上闹瘟疫,可不是好玩的事。”
“我不是在玩。我不能丢下我的船。”
天下坚决,天慈无奈。这人犟起来,还真是让人没办法说服。
“我跟你一起去。”天慈视死如归!
天下笑的欣慰,再看一脸无奈的非天,和沉默不语的海九溟,“你们觉得如何?”
瞥了一眼还在生闷气的海九溟,非天心里明白,海家中了北王的招,只是拿外人发泄。
“我和九溟正商量这事。有了衔月姑娘的约束,他自然是走动不了。所以,我正有出海的打算,不介意捎你们一段。”
“不行!她不能去!”海九溟失口,眼神有些慌乱。
天下了颈上鲜红的指印,掀了掀嘴唇,有顾忌天慈的身边,是蒸南瓜没有把由衷的话说出口。
“我一直认为,既然老天让我到这里来,一定有他的打算。我...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
天慈不知为何,刚才悬在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下。自己担心的原因,现在还是茫然一片。
“你的命,比谁都硬!”
就是啊,担心她,还不如担心自己。天慈如是想。
“所以,你要乖乖的回你的小南国去。”
“你这是赶我走吗?”天慈大喝,心里很不是滋味。“你这会儿赶我走,当初何必让我上船!”
天下执起她正要拭去泪水的双手,细细摩挲,贪恋上面的温度。
“而且,你要带上雁翎。一定要保护好她。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你要跟我玩,这些日子也该玩够了。南国的事,没有你跟穆海不行。”天下笑看泪流汹涌的天慈,“最好是明天一早就出发。”
“你这一走,是不打算带上任何人了!?空竹怎么办,他对你一往情深!果果呢?大冰山又不理她!”
“空竹和果果自有他们的任务。你就放心回南国吧。”
“不行,你不说明白他们做什么,我赖你赖到底!”
“空竹的本来就在这里,还要兼顾离家的生意,自然走不开。我要果果到东国走一趟。总有一天瘟疫要传开的,西国那边有千默,我自然放心,东国和南国,就要靠你们了。”
天慈语不惊人死不休,“总觉得你像是在交代遗言一样!”
“乌鸦嘴!北国之地不宜久留。天恬不知道要对我做出什么事。对付我最好的方法,就是从你们这下手,所以,你们要我安心去的话,就老老实实的回到让我感觉安全的地方。”
天下笑的舒心,“再说,这次出海,估计要花上很长的一段时间。等我这边的事结束,我一定会去南国找你。”
窗外风雪,夜上残月,道是凄寒唱离别。
冰棱挂檐,烛弱无人剪,一珠晖曳照无眠,只待明天,人又缺。
次日,天慈依照天下的交代,离开了。
看着马车消失在风雪中,天下再也无法默然不语,“天慈,原谅我的任...”
有些东西,太过沉重,天下不想让任何人和她一起面对。与其让那么多人受伤,还不如她一个人来扛。
锡云渡,裹银装,客于船上,不忍望。天下有些失望,海九溟最终还是没来送行。
非天把儿子哄睡下,终于安心。望见垂立在甲板上的人,又神伤。
船行了一炷香的时间,锡云渡早已被淹没在风雪之中。天下还是痴痴的,不知等待什么。
“你就这么把所有人都遣走了,不觉得寂寞吗?”
非天柔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天下侧身,拢了拢雪裘,继而又看向奔涌不息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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