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默算不上很美。眼睛大大的,身上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灵气。当她在专注的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会让你觉得她像一个孩子,心无旁骛,天地间似乎只剩下她和她正在做的事。看着艾默,严雨的脑海里就会闪过一句话,“认真的女人最美丽”。
开始追求艾默的时候,严雨是知道她有男朋友的。不过他觉得那也许是艾默用来拒绝其他追求者的借口。一个远在大洋另一边从未出现过的男人,是否存在都未可知,怎么会成为他的对手。退一步说,就算他是存在的,这样分隔两地的情感,本就脆弱,即便没有其他外力的阻扰又有几个能真正坚持到底。况且经验丰富的严雨对自己的成功一向很有自信。
真正和艾默走得近了,严雨才发现,她是一个多么聪慧优秀的女子。让大家都焦头烂额的科目,她学得轻松。午后的电脑课上,她公然趴在第一排睡觉,而她的朋友问她问题,她却都能讲的浅显易懂。课后的时间,她在社团之间奔跑忙碌,从舞蹈社到双语报社,从手工课到中国联谊会的义工,甚至兼职几个留学生bbs的管理。
严雨是很崇敬自己的父亲的,这个经历过诸多劫难终于高高在上的老人,用生命诠释真理。而严雨惊讶的发现,在和艾默的闲聊当中,竟然经常从她的口中听到和父亲所讲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语句。她博览群书,什么都看几乎完全不挑剔。她用自己的独特思维解读这个世界,让他目瞪口呆。以至于严雨在最初认识艾默的时候,居然把她当成一个已经年过三十的女人,落得这个口舌整天被艾默埋怨。
艾默的家庭并不富裕。她十八岁就已经从经济上完全脱离了父母。奖学金,助学贷款支撑着她的生活。她以本科生的身份,做着本科生的数学助教。但是他从未看到过她在众多家庭背景极好的留学生中间,因自己简陋的生活而自卑。生活在她就是淡淡的快乐,似乎永远都是晴天。
艾默有足够的条件让自己光彩夺目。可是她却总是那个缩在人群里,不仔细寻找,便轻易消失了踪影的小女子。如果她不说,如果不是他细心的观察,他本不会发现这颗与众不同的绝世宝珠。
严雨为自己的发现兴奋到紧追不舍,围追堵截,无所不用其极,终于看到她被困于角落。在她那样坚实稳固的防备渐渐瓦解的时候,在她人生最低潮的那段日子,他趁虚而入。就算在今天,他依然记得这个坚强的女子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现出她的脆弱,颓然的向后倒在他搁在沙发靠背的手臂上的那一瞬间。她的长发贴着他的皮肤,柔滑如缎。
严婷在严雨的眼前晃动手臂,看他恍然转醒,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看了十多年了还没有看够啊。”
严雨低头发牌,一脸痞痞的贱样,“那是,我还要看一辈子呢。”
艾默听到转过头,冲他隔空抛个飞吻。严雨夸张的在空中一把抓住贴在嘴边。严婷缩着脖子用手抚手臂,做抖掉一身**皮疙瘩的动作,“从国外回来的就是不一样,受不了你们两个。”
牌没打几圈儿,严雨的手机就响了好几回。这本应该是他休息的假日,却因为刚刚接手的工作还有很多需要调谐之处,忙碌不可避免。严雨放下手中扑克,上楼去书房继续摆他的龙门阵。不一会儿和平的手机也响了,通讯设备出现故障,不得已出门加班。最后只剩下严婷艾默两个女人。
艾默还在捧着书装模作样,不经意身边沙发下陷。严婷把艾默手里的书拿走放在茶几上,亲密的拉着艾默的手,“别光看书了,我们都知道你是才女。你发表的那几篇随笔我都看了很多遍。真没想到你从小吃了那么多苦,走到今天,很不容易吧。”
艾默冲她微笑,表情淡然,“我那也叫吃苦?这世上比我活的辛苦的大有人在。”
都不用说别人,就算艾默家那些还在乡下的亲戚,哪个不是起早贪黑的忙碌,却只能勉强度日。前几年姑夫轻度的脑血栓,就已经牵动了整个家。没有医疗保险,没有工资保障,男人就是全家的顶梁柱,一旦倒下,吃穿用度都成问题,更别说要缴付高昂的医疗费用。钱不值钱,几十年辛苦攒下的存款,如风卷残云,转眼一分未剩。在外地上大学的小女儿只好靠着亲戚的资助继续读书。人生疾苦,在严婷这样的娇娇女意识里只有文字描述的概念,本没有切身之痛。
她们聊着聊着说起艾默出国前家里住了十七年的三十多平米的小屋。严婷知道他们曾经一家五口挤在那样狭窄的空间,啧啧感叹。却不知在那个年代,这已经算是很舒适的避风之湾。就算在十五年后,依然有多少家庭生活在蜗居之中,甚至在城市的快速发展拆迁之下,流离失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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