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要事（1 / 2）

这画舫共分三间，中间最大的一间名为景明阁；船头船尾的两间一般大小，一间叫迎辉阁，一间叫涟漪阁，三间船阁同我的临风轩一样，无墙无窗，仅由几朱红色的船柱支撑。

我与皇上进得景明堂，在东侧的窗边坐下，三名嫔妃则在西侧纷纷落座。因太后和太妃未到，不好就此开席，因此尚食局先将果子及凉饮呈了上来，皇上面前是八道果子，六瓶凉饮；我面前是六道果子，四瓶凉饮；三名嫔妃面前，王宝林三道果子，梅御女两道，邵采女一道，凉饮各人一瓶。

船阁内不比厅堂宽敞，食案小巧，盘碟亦致，每样果子大略只有四五个，每瓶凉饮也只得三四口。我与皇上面前的果子多，凉饮多，倒还不觉着甚么，而那邵采女面前只有西瓜五片摆作梅花状，还没几口就少了大半。我看在眼里，心生怜惜，叹一声“可怜见的”，连忙将自己桌上的糖莲赐了一盘子下去。

皇上眼中流露出赞赏神色，将他桌上的一道石榴也赐给了邵采女。石榴？我略有些诧异，难道皇上真有那意思？看来邵采女份位虽低，却也不能等闲视之了。

这时，另两名嫔妃不乐意了，一个眼中浮起水雾，一个颦眉捂住心口。怪我，怪我，都怪我不该以一盘子糖莲投石问路，害得她们伤心难过。不过我乃知错就改之人，马上将面前的一瓶冷云浆赐给了王宝林，一瓶杜若浆赐给了梅御女。

“梓童倒是不偏不倚。”皇上转头看着我，勾起一侧的嘴角，似对我方才的举动颇感兴趣。

皇上就是皇上，他一定是察觉了我的探路之举，不过他也十分配合，这回并未随我一起赏赐王宝林和梅御女甚么，让我多少咂出了一些意味。

我举起玛瑙杯，冲皇上一笑。皇上也笑了，竟命人将他面前的那张桌子同我的并到了一起，道：“梓童面前的果子和凉饮都少了几样，就用朕的罢。”

我起身道谢，也能感觉到从船阁西侧来的三道目光，无一不让我的后背灼热，但我仍坦坦然重新落座——她们心里如何想，我才懒得理会呢，就算她们中间有人以后会有造化，目前也只是身份卑微的下属，翻不了天去。

眼见得邵采女面前的果子又快吃光了，我忙跟皇上商量了几句，命人再去请太后和太妃。然而遣去的内侍来回话，却是：“太后正与太妃一起商讨要事，今日来不了了。”

上级不能来参加下级的宴会，算不得甚么大事，但这一对明争暗夺的董事，居然也有共商要事的时候，真是令我惊讶。

我微微侧首，分明看到皇上的眼中亦有惊讶神色一闪而过，然而皇上就是皇上，一转眼就藏起了所有情绪，笑道：“既然太后与太妃不得闲，那咱们就开席罢。”

尚食局应是已等待了许久，皇上一声令下，马上有各式食盘流水似的端进船阁里来。我与皇上面前的膳桌，仍旧并排摆在一起，果子和凉饮已然撤下，换上了十八道正菜来。

皇上许是对甘泉中的口水**情有独钟，面前就有一道，他拿起乌木镶银的筷子，夹起一块来，亲自送于我跟前，我正要欠身道谢，却见一内侍自阁外匆匆而入，走到皇上身边，附耳低语几句，皇上听着听着，手一抖，口水**直直地落到了我簇新的缂丝裙上。

然而皇上神色严峻，本没有注意到我裙子上的那块**，只站起身来，道：“朕前朝有要事，先走一步，诸位爱妃替朕陪着皇后，务必要尽兴。”

要事，又是要事，今儿到底是个甚么黄道吉日，居然个个都有要事？我半是惊讶，半是疑惑，望着裙子上的口水**，颦眉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