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务,当然没这个耐心。而论来钱快,这时候最吸金的买卖当然不在国内,而在印度、非洲、美洲——淘金,种烟草,或者贩卖人口。尤其是最后一项,接近无本万利。
这些夏尔都知道。只是相对于这些行当来说,他宁愿继续做自家的葡萄酒生意。他想挣钱,这没错;但这并不以他的良知为代价。
话题扯远了,继续来说拉菲古堡。夏尔让信差把回信捎回去后,安托万就开始整理行李。等一切都整理好,勒梅尔夫人的回信又来了,表示房间已经收拾好、就等着他来城堡小住;她同时还慷慨地暗示,想住多久都可以。
夏尔没有被害妄想症,但他越来越觉得对方实在热情过度,一副恨不得让他赶紧过去的样子。但这时候叫他说出个为什么,他也不知道,只能去了再说。反正勒梅尔夫人不可能把他杀人灭口,对吧?
这话没错。勒梅尔夫人体态婀娜,笑容甜蜜,看起来完全没有威胁。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她保养不错,身形娇小,说话细声细气,任何一个巴黎男人都会对她这样的女人心生怜惜。
夏尔应对这种贵妇人得心应手,不几天就混熟了。但出乎他意料之外,除了天气之类无关紧要的话题,勒梅尔夫人从不和他提任何事情,无论是葡萄酒还是公爵。实际上,她的注意力更多地在一个十二岁的乖巧男孩——尤米加·范勒伯格,她的独子——身上。
一方面,这让夏尔住得比想象中的舒适,毕竟不需要从他的正事里分出心神来照看这头;另一方面,这又让夏尔疑惑:如果只是这样,那对方何必一定要让他住进来呢?
这问题暂时没有结果,所以夏尔把它延后,先考虑葡萄酒的事情。
照他的想法,买下能年产一万五千桶酒的庄园有些扯淡(现在葡萄的单位产量普遍不高,一百公顷土地结出的葡萄能酿出一千桶酒已经算丰收),但至少能缓解部分压力。
当然,从长远来说是这样;从目前的情况来说,他想买一座庄园,只是想让人们以为,葛朗台家财力富余,根本不缺钱花。
这听起来好像是打肿脸充胖子,但奈何债权人就吃这套。当他们认为你很有钱的时候,就算债券到期,也只会想着继续借给你利滚利;而当他们认为你即将破产,对不起,你还是提前连本带利地还钱吧!
为了买酒,保险起见,夏尔必须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凑齐至少二百二十五万法郎(酒价按平均的一桶一百五十法郎算)。按最好的情况来算,债券延期,再扣掉利息,还有一百万法郎左右的现金缺口。顶着这种压力,他现在还得让众人相信,他马上要花五十万法郎买一座酒庄,难度可想而知。
但不管多难,事情总要做。夏尔认识了隔壁的米隆先生以后,尽心尽力,就是希望在这位老先生心里,他是个可靠青年。因为虽然米隆先生的葡萄种得一般,但性格有些古板,想让老先生同意转手庄园可不容易。所幸他一直都很讨长辈喜欢,很快就得到了随时拜访米隆城堡的许可。
这一天下午,夏尔和米隆先生坐在露天庭院里喝茶。这是米隆先生乡间生活的必修课,他时不时拜访一下,听老人回忆过去(大都是波尔多的庄园变迁史),偶尔补充点巴黎生活给老人逗趣儿。这是个需要耐心的活儿,他正好不太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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