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凌青原也有点吃不消了,但是不能因此收工。拍不完今天的戏份是耽误进度的。做导演的最讨厌娇气不听话的演员,而对拖拉进度更是恨之入骨。他看见导演组叫停,围在一起讨论什么,犹豫着走过去。
“张导,能不能借五分钟的时间,我和大家伙儿商量一下这场戏该怎么演。”
张术黎看了他一眼,又瞧见了场上蔫儿吧唧的演员,无奈挥挥手叫他过去商量。有招没招,既然程鹤白这么说了,也不算太耽误。
凌青原回到场上,说不带摄像按照刚才的剧情慢镜头来一遍。他请每位演员站好,自己扮演的许笑川走位。在每一个有戏的点,他会一边表演一边解说,需要其他演员给出的眼神配合或情绪反馈,他也会指明。
许笑川晃悠着推门,从靠墙一侧的办公桌掠过。耳朵后面夹着笔头,听电话的警官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几个围着电脑分析嫌疑人身份的警察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对许笑川旁若无睹。
许笑川在白板前停了三五秒,眼珠子左右滚动,极严肃地记下了刚才的分析结果和案情线索。他穿过过道,展开双臂一左一右钩在两个弓腰看照片的警察身上。前面的警察一个站直立定,把许笑川从背后拱了下去。
一个领带飘飞百米冲刺的家伙奔过两排桌子之间的走道,险险避过了许笑川,倒弄得后者有些狼狈。许笑川咧嘴轻笑,大步走向屋子对侧的百叶玻璃墙,敲了两下主人翁一般推开了屋门。
“这就是我刚才几个停顿点和大家的互动,还有,大家在表现工作之余,请不要忘了我们是打-黑一科,脑子里一直有个发条,绷得很紧。”
谭岳原本坐着和袁薪一起围观场上的排练,他忽而刷地起身,不自觉往前走了两步。大二那年,他出演一部舞台剧。当时,年轻的导演站在台上,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纠正他们,告诉演员他想要的效果:
“师傅带着徒弟,你俩是鼓手。庙会打鼓见过吧,就是那种贼喜庆的。你们在村民面前表演,用尽力气去表现那种欢腾的感觉。”导演象征性地做了两个动作,然后跑到主演旁边捂住他的双耳。
导演的手指细而修长,手心比自己耳廓的温度还要凉一些。被捂住耳朵的人有些心猿意马,他全然没在意导演此番到底为了说明什么。只是希望自己的耳朵一直被这个人捂着,这么近的距离,一直被他捂着……
然而导演却很快松开了他,转到饰演鼓手师徒身的演员身前说道:“可你们是聋子,你们给村民带来绝妙的鼓声,可惜你们是聋子。想想看,你们的世界明明一片寂静,却能感觉到哒哒哒的节奏在观众中的回响。”
“观众们代替了你们的耳朵,他们高兴,你们也高兴。你们的高兴是由心而非耳。师徒俩忘情地敲鼓,甚至忘了敲鼓本身是为了……”
拍摄重开,谭岳站在离现场很近的距离。许笑川,程鹤白,程鹤白,许笑川。
这一场NG的次数实在太多,以至于导演喊“过”的时候,所有演员都产生出一种要跪着亲吻大地,烧香拜佛的感觉。
凌青原张望了一眼导演组,还好没有怪他太越权。刚才拍摄进行不下去,但凡能突破瓶颈的办法,都是好的。张术黎示意他可以了,凌青原彻底敞开外套和衬衫,离开了热量爆棚的场景。
谭岳本能地想上去和他说说话,但看见程鹤白被邵立荣截住,似乎鼓励似乎客套了一会儿,才放他离开。谭岳放慢脚步,装作不经意地走过去。
“刚才剧组商量,今天的戏就先拍这么多。”谭岳说。他不知道是不是程鹤白止汗喷雾失效了的关系,发际脖子都挂着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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