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慎达年过七旬,没有儿子,最宝贝的就是女儿。也因为是个女儿,秦慎达在帮派里成了纯臣类的中坚派,无人打他的主意,反倒无论哪个上了台,都要好生捧着他。老爷子很厉害,一把年纪,还能上午与杨振泽去打枪,下午在马场里跑两个来回。所有人清清楚楚,秦慎达虽然已经不拿主意,但一声秦爷还是当得起的。杨振泽知道是母亲在里头推波助澜,不然哪怕是几波人存了意动手,也不会在码头一带把杨家的少爷当活靶子。
自然杨璧成没有死,不然杨振泽绝不只是发怒和后怕。子弹从他大哥的脖颈斜擦过肩,在颈肉上挖去一条嫩肉。杨璧成立时感到火烧火燎的疼痛,他竟然很能吃痛,忍着没有倒下去,捂着伤处找货箱后头躲。
这一声枪响掀开码头枪战的序幕,事后巡警盘问起来,依旧无人承认是谁开的第一响。因为的确不是来抢药的佘五爷或是孙老板自己的人动的手,谁能猜到秦老爷子与秦三小姐——说难听些,会咬的狗不叫,一碰就是两条。
杨振泽俯下身子,开车挤进人群。纷乱的码头原本黑压压的一片,愣是多出纺锤形的空隙。他一把推开副驾的门,伸出手将杨璧成拖进来。
“趴下!往里头躲!”
杨璧成顺从地钻进车里,一枚子弹击碎了后窗玻璃。车子随即加速后退,飞驰着离开清浦湾,往露西园路去。
秦洁妮等到五点一刻,还不见孙老板的车来,知道出了事。她匆匆拦下黄包车,往车站去,匆匆忙忙掏出许多白亮的大洋。
“快!快一些!我赶车!”
“好嘞!”黄包车夫飞快地跑起来了,秦洁妮感到一阵异常的摇晃,她想张口喊车夫跑稳一些,她都要摔下去了。然而过了一分钟,她终于发现在颤抖的是自己。
她慌张地往车站跑,险些连深宝石绿的鞋子都踹飞出去。啊啊,她边跑边觉得后悔,为什么,为什么要卖消息给佘五爷。要是不卖这消息,她如今就不会这样狼狈啦。不过冥冥之中,她似乎想起那个孤注一掷的夜,硕大的明月在天顶上,她在地上,就知道自己总有那么一日。这样的行为,与投机倒把没有区别,不过成王败寇,愿赌服输。再者,就这样逃出去,不是很好吗。她可以逃去南京,从南京有个新开始。或者去旁的地方,随便什么地方,也做个普通的女人……
珍珠手袋像嘲笑一样,“哗——”地散开,珠子和钱在地上滚。她蹲下身,匆匆地捡,几乎是气急败坏。很愤怒,想骂人。孙老板是这样靠不住的,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好好贩烟土不行吗,非要来夺这一点点药。她还想到杨璧成,傻子,李鸣柳,都怨他。
一双皮鞋落在她要拾起的钱上,她抬头一看,立时跌坐下去。
“……呼……呼……”泪水不停地从她眼里迸出来,秦洁妮害怕极了,根本听不见身旁的人在说什么。她的耳朵嗡嗡直响,一个劲地尖叫:“别杀我!别!不要杀我……求你!啊啊……求求你!我不知道……”
“把她嘴赌上,丟车里。”李宋宪把烟头踩熄,皱着眉看了看上海粉腻洋红的夜空,叹了口气。他很久没回上海,如果不是李鸣柳要做生意替他养部队,他是不愿意李鸣柳也来上海的。
但是没办法,他需要钱,做上海司令还是冀中司令,都需要钱。李鸣柳白日替他赚钱,晚上做他的司令夫人。
何况日本人越来越猖獗了,前个月在司令部里干到一半,突然就有了空袭。李宋宪光着上身从屋子里走出来,拉了两门山炮就要开打。李鸣柳窝在尘土四溢的屋子里,劝他再购置一批好些的装备,韬光养晦。
“他总是这样,什么脏的臭的都要捡起来尝一尝。”他扫了秦洁妮一眼,扭头问便装同行的副官,“小东西说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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