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斯终于抬起头来,和他视线相接,目光毫无光彩和焦点,像是一个失明的人刚被告知患了癌症,“您既然已经拿到教授的日记,那么我陪在您身边的意义也就不大了。教授的谜语不会好解,在揭开谜底之前,您不会让自己出事。”
陈鸥眨着双眼,怀疑三个月以来沉湎悲伤对自己头脑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损伤:尼斯这番话他一个字都没听懂。
幸好,尼斯又说话了,避免了两人之间出现无话可说的尴尬局面。
“还有什么是我能为您做的么?”他问,表情十分接近听天由命,让陈鸥不禁把一只手放在他肩膀上。
“开心点。你有钱,年轻,长得又好,所有人都会像拥戴太阳一样捧你爱你。”他说,“去交新朋友,逛酒吧,买限量版跑车。除了滥交和吸毒,随便你怎么败家。你父亲留给你花不完的钱是为了让你享受生活,不是让你陪一个无趣的中年……”
他本来想借此机会挑破两人之间心照不宣小秘密的努力落空了,尼斯脸上出现了深深的不可置信。
“父亲?”他问,双目牢牢盯着陈鸥不放。
陈鸥无法抑制自己的同情,这一刻他几乎埋怨起硬心肠的教授了:这个秘密不该由他来揭破,这对尼斯太过残忍。
他试图握住尼斯的手,但被尼斯甩开了。
“父亲?”他又问道,脸白得像鬼一样。
“教授生前有位爱人,两人无法在一起。他设法用两人的基因人工孕育一个孩子。但瓦根第偷走了教授的努力——我想是偷走了人工胚胎。”陈鸥尽量说得简单些,没有说出海豚基因的事,但即使这样尼斯看上去也快要崩溃了。
痛苦的尽头是什么?三个月以来,陈鸥的痛苦几乎让他窒息,但和现在尼斯的反应相比,他体味到的一切似乎太肤浅,也太短暂了。
尼斯的表情无法形容。他看起来不是正被告知身世,而是被摧毁信仰。得而复失,被遗弃,被欺骗,被背叛……痛苦带来愤怒,悲哀以致绝望。
“把你带回来之后,我们将你的基因在数据库做了比对,想找到你的生身父母,但失败了。当年教授为了保护隐私,没有把我俩的基因样本上传到数据库。所以我们从未想过,你竟然是教授的孩子。”
“您一直都知道?”这几个字尼斯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说出来的,他脸色可怕极了。陈鸥不能责备他言辞中的强烈指斥之意。而且他也有种奇怪的负疚感,像是自己辜负了尼斯。
“教授临终前才告诉我。这些日子,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说。”陈鸥把尼斯半搀半抱地扶起来,“现在我们不讨论这件事,我带你去休息。”
尼斯没有挣扎,顺从得好像小孩子。从客厅沙发到尼斯的房间只有几步路,陈鸥忍不住看了他好几次,以为他受打击不过昏厥过去。然而尼斯一直睁着眼睛,双目甚至毫无泪水。
推开尼斯房间的门,陈鸥愣住了。
床铺整齐,窗户紧闭,中央空调系统的出风口被关了,一股潮湿的霉气在鼻端挥之不去。这绝不是一间近期住过人的房间。
“这些日子你都住在哪儿?”陈鸥质问,心底慢慢升起一股凉气。他的孩子五年未见,回家后自己竟把他忽视得这么彻底。
“客厅沙发?”陈鸥又问。家里没其他房间了,尼斯不可能住进教授的卧室或书房。接着他突然明白了。尼斯外表如此糟糕,却对他的起居饮食体贴入微,只能说明一件事。
“你一直睡在我房间门口的地板上?”他无法置信地问,“怕我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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