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了愚蠢的愿望,漂流在那旷野荒山。”
陈鸥拉开墨绿色的落地帷帘,让强烈的阳光射进宽敞的卧室,照在教授脸上,逼得他不得不睁开眼睛。教授发牢骚道:“我一定要辞了马丁,他必须记得是谁付给他薪水。”
“他知道家里谁说了算。”陈鸥答道,进了卫生间向浴缸放水。六年前教授洗澡摔了一跤,被管家马丁发现他脸朝下倒在卫生间地板上,脸上有一块淤青。陈鸥当时在大洋彼岸参加学术会议,连夜飞了回来。幸好并无大碍。自那之后,陈鸥天天来为教授洗澡,不管教授本人发出多么严重的抗议。
“你一夜没睡?”教授睁开眼,仔细端详着陈鸥,发现他眼皮几乎都睁不开。
“别想转移注意,你得先洗澡——马丁说你今天又在藏书室里耗了半天,没有吃药。待会儿你得想个好借口。”陈鸥挽起袖子,用小臂试了试水温,感觉合适,便把教授推到卫生间门口。
“我自己能行。”教授认真地说,吃力地从轮椅里站起来,双腿打着颤。他在那场导致陈鸥失去双亲的大火中受了重伤。尽管几十年来一直按照医嘱做复健,但双腿一直没恢复到能够自如行走的程度。
“不行,我决定要为小时候的我好好报复回来。那时你看过多少次我不着片缕坐在浴缸里?”陈鸥毫不动容地说,替教授解着衣服。
“忘恩负义的混球。”教授骂道,脸上露出微笑,“说起来,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陈鸥叹了口气。这天凌晨,他报警后就给教授的信箱留言说有点小麻烦,需要和警察局合作,暂时不能回家。教授还不知道瓦根第的噩耗。
没人知道默默无闻的瓦根第其实和教授师出同门,仅比他小五岁。教授不爱提及往事,从研究所其他人的八卦中,陈鸥了解到,瓦根第当年也是个才华横溢的基因科学家,前途无量,后来陷入了一段恋爱,女方是路易斯家族后裔。对方家长很看好瓦根第的才华,要求他离开学术界,进入商界为其家族服务。
为了爱情,瓦根第离开任职的研究所,进入路易斯集团,担任一家医药公司的研发副总兼董事。十年后,公司有一款治疗心肌炎的基因药物爆出编造临床实验数据丑闻,瓦根第被迫辞职,带着妻子来到小城,接受了教授为他提供的实验室研究主任一职。
不知是不是因为浪费了十年的光阴,瓦根第在基因研究的道路上格外激进,不断抛出种种离经叛道胆大包天的想法。他的实验室门口经常聚集着抗议的宗教组织和社会团体。后来瓦根第不知从哪里找了一笔研究资金,甩开教授的研究所自己独立研究,两人于是闹僵。
陈鸥猜想,知道瓦根第去世,教授多半会难过。毕竟比自己还年轻几岁的人,竟然走在自己前头,不由人不感慨命运无常。
屋里仍在播放舒伯特:
“我已看见一个路标,永远立在我面前;
我要走向那条道路,没有人能再生还。”
陈鸥深吸了一口气,从兜里拿出了存储卡。
“瓦根第引诱尼斯招妓,私拍下流视频。我去他办公室时只见到他的尸体,现场播放的下流视频已经快要终结。我拿走了视频文件,删除了播放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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