惫,看着就要赖在柜台上趴下。
赵大掌柜拨着手中泛着油光的算盘珠,眼皮也不抬一下,片刻,他抬起头,右手捋了捋整齐的小山羊胡子,悠悠道:“这当家心思你又猜得准了,还不干活去。”
“赵老爷子,您就让我歇会吧,还以为杜大小姐收了咱这茶馆改了酒楼能涨几分工钱,这段时日下来您也见着了,起得比鸡早,睡得比驴晚,可这白花花的银子全入了杜大小姐荷包,怕不是真被那那对街阿生仔他老太婆说中了是即将出嫁存嫁妆呢。对了,您老咋想不开,将好生生的茶楼给卖了去。”店小二嘟囔着,却乖乖地捧起茶壶准备过去给几桌添茶。
“孤老头子一个,哪有啥想不开呢。”赵大掌柜手中算盘珠一停,“茶馆利小微薄,一年下来赚不了几个钱,看着外头日子不太平,若是生意有个闪失,便也只有遣散了你们几个小崽子回老家。归了杜家名下,好歹有个靠山,若是这会店里谁干活勤快被当家赏识了,那将来掌柜的位置还不指定是由谁来做,可懂了?”
“赵老爷!”店小二立时眼睛一亮,满面激动神色。
“还不去添茶。”赵大掌柜故意面色一沉。
“这就去!”店小二抖擞着筋骨,将壶稳稳提在手中。
“慢着,先过去厨房看十一桌的醉鸡可已熏成,若是好了赶紧端上来。”赵大掌柜望了望天,淡淡开口,“早上菜早收工,这天怕是夜里要落雨了。”
“是。”店小二点头应声,抗着茶壶一路小跑下了楼梯。
二楼原是茶馆高座,那通堂大厅以楼梯为界,前后隔成南北两方天地,北边后厢稍感静溢,八扇屏风方间正立巧妙地将楼层隔成了几方雅座小阁。南边临街,堂幅宽敞,大厅正中摆着一张特大八仙桌,周围整齐有序排着十余张红木方桌。此时宾客满堂,那当中八仙桌却无人入座。桌上以品字型摆放者三壶已开封的酒坛,周围随意围绕着十数个盛满酒水的酒盅围,不时有宾客踱至八仙桌边,取过几盅酒水入口,或是取之返回原座。赵大掌柜却未加阻止,好像摆那桌上美酒确是任人品尝。
又望了望辰光,赵大掌柜走出柜台,施施然行至八仙桌最近的几桌席位,抱拳行礼,一阵寒暄。
“是了,各位老板方才取了八仙桌上几盅酒水品尝,可有见解?”赵大掌柜在一桌前停住,笑吟吟地询问。
“赵大掌柜可不厚道,这三种酒水混为一盅,却又要道出年份及果酿成分,如此难度,果真免费酒水可难为入口啊。”一位客人笑道,“赵大掌柜可透露几分,也好给大伙行个方便呐。”
原来这酒楼新开张,每日晚间于那二楼佳座摆放三坛好酒,取之三份,混为一味,品出全味及年份者可免当桌酒金。虽不至于轰动全场,却也是别有一番推陈出新,不少客人来此,倒也不仅为了那免费酒水。杜家酒历来声名远播,许多人也是想拼着识酒功底来此品尝,酒楼开张至今,倒确实每晚座无虚席。这份心思巧妙吸引宾客,赵大掌柜每每想起,还是颇为佩服杜家当家大小姐的本事。
“一味尚且难知,三味自然更难分辨,几位大老板可细细品之,我待再去为您取过。”赵大掌柜左右打着呵呵。
“今日那三味中,必有十年陈竹叶青!”后方雅座传来一句响亮的中年男声。
“周老板连那有毒花粉的十年陈花雕都品不出味来,莫要误导他人的好。”同桌有人笑语拆台,那周记丝绸坊的周老板倒是不急不恼,他将手中绸面扇子一摊:“你倒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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