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焰红脸一红,颇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是是是,你赵书记高瞻远瞩,办事得当,是我犯了个人主义错误,不该干涉你们的高尚行动了还不行吗?那么请问赵书记现在要到哪里去,我们也好送了你返回河阳去。”
赵慎三看妻子有些磨不开脸了,缓和下来说道:“如果你不急,一起吃了饭再走吧,反正我中午也没地方去。”
郑焰红兀自气咻咻说道:“你没有家吗,说得这么可怜,我们要是跟你一起吃饭了,岂不辱没了你大书记的官威……”
付奕博听了半天了,邹天赐被控制,他其实心里最是痛快,但长官说话,他不敢插嘴,此刻看两口子拌嘴,郑书记又咄咄逼人的不依不饶,等下如果说出难听话来赵书记招架不住,摔门下车走了可就闹僵了,赶紧打断郑焰红的话,插口打圆场说道:“哎呀赵书记,我们郑书记说过多次了,说您最喜欢吃城东路那家川菜,可惜她太忙总没工夫陪您去,今天中午大家既然凑一起了,干脆我也沾光随你们尝尝去吧?嘿嘿,两位领导,我可不可以有点小私心,等下把丽丽也叫去一起吃呀……”
付奕博的乖巧立刻缓和了夫妻俩的不愉快,郑焰红笑着骂道:“德行吧,吃顿饭还惦记着你女朋友,偏不叫她来,让你们小两口不得见面。”
赵慎三赶紧搂住郑焰红说道:“老婆,不可以这么刻薄吧,丽丽跟着我原本就忙的很,难得小付想出了这么一个见见面的机会,怎么可以不答应呢?你还是开开恩吧,让你们地方领导请吃顿饭,就让我带着秘书去吧好不好?大不了我少吃点,给你省钱。”
郑焰红终于笑了:“滚你们的吧,一唱一和的,我怎么觉得我倒像了外人,付奕博是你的秘书呢?干脆给了你用吧,这样吃里扒外的,我可受不了。”
“老板,您可冤枉我了,我就是往外扒,赵书记也不算‘外’吧?”付奕博叫屈道。
大家一番说笑,也就把矛盾彻底忘记了,果然赵慎三打电话给丽丽让她从班上直接赶到城东路那家店,他们几个人驱车赶过去,一起热热闹闹吃了午饭。
郑焰红因为市长出事,急于回河阳主持大局,吃完就要走,谁知就接到了省委组织部的电话,让她过去接受谈话,她哪里敢怠慢,正好跟赵慎三一起到达省委大院,下车各分东西,各忙各的去了。
郑焰红接受的谈话无非是因为邹天赐出事,组织部例行嘱咐她暂时一兼两职,把政府职责也先负责起来,要保证两府不出现任何乱子等等,郑焰红当然义不容辞的答应了。后来,组织部领导齐同义又征求她的意见,询问她假如邹天赐这次查实了问题不再回去任职,希望她推荐一位合适的继任者。
对于这个问题,郑焰红不是没考虑过,她当然希望省里能够按她的意愿配备一个跟她合拍的市长,可是她已经不是早年间直爽到天然呆的郑焰红了,这么多的经历跟磨砺下来,她早就成为了一个合格的“政治人”,怎么可能口无遮拦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呢?稳重的开口说道:“齐部长,对于邹天赐同志的情况,我觉得十分痛心,这样一位看起来十分认真尽责的市长,居然会出现这样的突发情况,对我来讲绝对是没有丝毫思想准备的,所以,我宁愿等待邹天赐同志经受住纪委的考察,日后清白的回到河阳继续工作,而没有任何关于继任者的人员想法,所以,我真的没法子帮您推荐出合适的人选……不过……如果邹天赐同志一旦……一旦不可避免的被处分,那么我代表我们河阳全体党委、政府干部郑重向省里作出承诺,坚决支持省里的委派决定,谁去河阳接任市长都热烈欢迎,大力支持,没有任何反对意见。”
齐同义满意的点点头说道:“焰红同志,你一直都是一位很优秀的基层干部,我们希望你能够暂时克服困难,独自一人挑起两府的担子,争取在省里委派新的市长过去之前,不让各方面工作出现滑坡现象。行了,你可以回去忙了。”
邹天赐被省纪委公然当着诸多厅级干部的面带走,这件事自然是引发了轩然大波,整个H省官场人物都因此津津乐道,当然,这些议论者中,也是有人喜有人忧,有人事不关己,有人感动身受,但无论如何,省纪委想要起到的震慑作用,绝对是超乎想象的达到了完美效果。
就在郑焰红接受齐同义谈话的同时,李文彬书记的小会议室里,正在召开小型的书记办公会,主要议题就是邹天赐事件以及善后处理事宜。
李文彬对于这件事,表现的并不特别气愤,淡淡的坐在那里听着陈伟成的汇报,相反,一贯以脾气大、不发脾气著称的白满山倒是在听陈伟成说完对邹天赐执行控制的理由后,忍不住大发雷霆了:“太不像话了!简直是太不像话了!一个市长,居然狂热的追逐物质需求,光手表一项就耗费大几百万的资产,这种虚荣的行为简直是给我们党的干部抹黑!我看不用等纪委的查实结果了,一个市长无非是正厅级,一个月的工资五千块不到,这还是这几年工资津贴上调之后的数目,他邹天赐从上百到现在的工资能有多少?都买表了吃不吃饭了?不用查,都知道这笔钱来的不是正道!凭这一项,就能肯定他是一个被权欲蒙混了党性的败类,我建议我们立刻任命新的河阳市长,免得工作再出现滑坡。”
看着李文彬没有表态的意思,姚伟清说道:“是呀,前几天网络上针对邹天赐这种情况沸反盈天的发帖子,那简直是说什么的都有,把我们党的干部说的跟国民党时期的腐化分子一样,看的我也是胆战心惊的呀!咱们省这是怎么了?刚刚出现了5.16那么大的丑闻,这才消停几天,又出现了邹天赐这么一个糊涂蛋!唉……大桥坍塌事故在全国比起来,也不算是特别的引人注目,可是被邹天赐的手表这么一闹,咱们恐怕又成了众矢之的了哦!因此,我赞成满山同志的提议,也觉得早点换一个市长,就等于是咱们省委对邹天赐的情况做出的积极回应,老百姓看到市长都换了,肯定都明白那个‘表奴’被拿掉了,民愤也就会尽快消除了。”
“伟成同志有什么看法?”李文彬问道。
“我只能是跟大家承诺尽快的查实这件案子。”陈伟成说道:“至于是否尽快安置河阳市长,我觉得还是跟组织部商议一下更好,我不熟悉组织工作,就不发表看法了。”
李文彬这才点头道:“大家说的都很有道理,我们之所以昨夜连夜开会研究对邹天赐采取强制措施的事情,为的就是尽快消除庞大的民间负面影响,一个党得主要领导出了这么大的洋相,咱们如果迟迟不作为,老百姓就会认为咱们在姑息养奸,官官相护,那么,咱们的公信度就会一步步丧失。今天,当众对邹天赐采取措
施这一行动看起来还是非常正确的,但愿能够对其余有过类似行为或者想做类似行为的干部起到震慑作用,那样,才不辜负我们的一片良苦用心呐。”
白满山依旧十分激动,点头说道:“是啊,你看看邹天赐那种顽固不化的样子,都到了那般时候了,还没忘记诬陷郑焰红同志。而且,我不知道大家听到他狗急跳墙时的呼喊没有?他叫喊的求救上司顺序可是大有玄机呀,先喊了两声严召同志,然后是我,最后是李书记,伟成同志,你是老纪检了,请问你对此有什么看法没有?”
陈伟成苦笑着说道:“白省长这是给我摆圈子跳的嘛!我能说什么?我只能说,涉及到副省级领导以上的,中纪委不参与,我们不可能展开调查,所以……该上报的我上报,该等候批复的我等候,这是我们纪检系统的垂直业务,我就不跟领导们汇报了。”
其实,陈伟成如此解释已经很明白了,这就是说,白满山的怀疑省纪委一样有,甚至已经有基本的证据存在了,之所以不能够同时动手开展调查,是他们不具备这个资格,需要等待上级授权或者派遣大员下来调查才行。
白满山突然收起了激愤,换上一种寥落跟索然,叹息了一声说道:“唉……伤不起呀!才折损了一个林茂天,又出现一个……说起来,也是我这个政府大班长太过无用,居然连副手都看不住……看起来,我又得赴京负荆请罪了……”
李文彬说道:“满山同志,党政是一家,怎么能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呢?进京请罪也是咱们俩一起去,再说了,依我看也未必就需要去。伟成啊,你给办案人员限定时间没有?这个案子坚决不能拖,因为马上要开两会,如果到时候这件事情依旧悬而未决,那对我们的工作能力绝对是一种严重的质疑,所以必须在两会之前彻底给出结果,不单单是邹天赐贪贿问题,连大桥坍塌事故的原因问题以及该谁负责问题,都要一并拿出一个清清爽爽的答案出来!”
陈伟成笃定的点头道:“会的。”
姚伟清笑了:“可以嘛伟成书记,以前我可从没有看到你有这么爽快过的,今天怎么就敢立军令状了?难道是因为你们纪委多了赵慎三同志这么一员大将,才让你这么信心百倍的吗?”
陈伟成笑道:“是又怎么了?难道姚书记嫉妒了,想把他要到你分管的系统不成?不过这个人才呀,你恐怕抢不走的哦。”
姚伟清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故意气人般的说道:“这可不一定,自古以来都是‘良禽择木而栖’,你们纪检系统是一个吃苦不讨好的地方,说不定以后赵慎三同志不愿意呆在你那里,情愿投奔我的旗下也不一定哦。”
白满山突然怪怪的说了一句:“伟成同志,姚书记这句话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
陈伟成一愣,很快就无奈的说道:“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估计我也不会再负责纪检工作了,乐的不管。”
李文彬一挥手说道:“好了好了,怎么扯远了呢?既然大家都赞成尽快确定河阳市长,我会跟组织部的同志说一声的,在此之前,大家有什么人选方面的意见要说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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