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听出我语气上的不爽,皇帝老大忽然停下深情倾诉,微撑起身体,嘶哑的声音带点恼怒,问道:「妳不叫我烨儿了?妳其实不是忘了,只是不愿记起,对吧?」他紧捏着我脑袋旁边的褥被,绸布在他的力度下发出轻微的呻吟,我瞪着他的手指,也有点紧张起来──幸好他还有点理智,不然一把捏在我身上,或者用力一抱,我这「生涯现役」的白骨搞不好连骨头也要断几。
我豁出去了:「我不知道是什么回事,但确实忘得一乾二净了。也许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不愿记起一些事,所以索一股脑儿把所有事忘掉,也说不定。」感到身后那人再次绷紧,我叹了口气,伸手轻拍他用力得关节发白、青筋突出的手背,续道:「其实忘记不是坏事,人生就像行军,无用的东西要及早弃掉,骡马负重也得挑些有用的来背吧?不然什么都不肯放下,行装重得把牲口都累坏了,那还要不要走下去?能忘得掉,其实就是种福气。」瞄到他通红的双眼,我到底还是心软了。
「连我俩往日种种恩情,也要割舍掉?」绸布已经发出濒临破裂的咧咧声。
我腹诽,我要是佟玉佳…咳!我现在就是,第一个要忘的就是你啊!如果在现代,我绝对要忘了你这浑蛋老公,重过新生活,高歌一曲<活得比你好>。
我索挪了一下,找个舒服一点的姿势躺好,开始讲道理:「皇上,我给你说个故事吧。从前有两个和尚经过河边,看到一个妙龄女子苦恼着要怎样过河。老和尚表示可以帮她,于是就把她背着过河,她感谢一番就走了。小和尚不以为然,质问师父:男女授受不亲,师父你怎么居然跟女子如此亲近!老和尚和气地反问:我过河之后,已经把她放下,你怎么还一直背着她?」
虽然清朝人信的是藏传佛教,不过一脉相乘,禅宗的故事他不会听不懂的。
老大默不作声,我和气地道:「佟玉佳放下了,然后活过来了。」暗道:虽然放下的那个跟活过来的这个不是同一个人,不过严格来讲,我没说谎。「为什么皇上又把这包袱背上了?这样子对大家有什么好处?不如也放下吧。不是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么?只要放得下,心魔即成佛。心即是佛,佛即是觉,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我开始胡扯非属自己宗教的理论,不然还能怎样,难道跟他说:「天主那超乎各种意想的平安,必要在基督耶稣内固守你们的心思念虑」?
我让他先想一会,续道:「我今天吩咐蕙兰,以后我每天要吃四餐,要吃食,要吃补品,要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只希望皇上别怪我奢侈,一天到晚大吃大喝,那就好了。」
其实我觉得,佟玉佳只是有些心结确实放不下、受不了,才有如此结果,但并非想用自己的死去控诉什么。她为自己安排了如此安静的方式离去,就是不想让老大难受,可能还包括蕙兰和她的养子。我不是佟玉佳,没什么放不开的,也没有立场去批判谁对谁错,进而去讨什么公道的。既然如此,那就尊重原版的计划,顺着走下去吧。我把佟玉佳这角色继续演下去,让大家放下这个心结,到时候了,就功成身退。
难道这就是天主给我这次奇遇的理由?
皇帝老大托着我的脸,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道:「妳真的放得下?」
我很干脆地答道:「我没什么放不下的,反正忘得一乾二净,包袱早已不在我身上了。」
老大听了,看着我的眼神里,很多不同的情绪变幻着:悔恨、怜惜、怨怼、了然和…不安?我莫名其妙,大概我越是表现得脑袋空空,他就越觉得无法把握──到底我是真的忘了,还是在装的吧?
话说回来,看帅哥果然首重眼睛,这样贴近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简直就像漩涡似的快要把人吸进去。我呆呆地看着他好一会,他终于收拾情绪,扶我起来,帮我穿上干净的中衣,然后把我抱在怀里,拉好被子在床上躺好,轻声道:「以后,还是叫我烨儿吧。」手轻轻抚着我的头发和后背,像是哄小孩似的。
我舒舒服服地躺在他怀里,心想做个白骨也有好处,例如明明做着这些亲密动作,大家也可以完全心无杂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解决了一件事,心中一片安宁。折腾了这好一会,我又累了,于是闭起眼睛,回道:「好吧。烨儿,我困了,想睡了。」是时候下逐客令了。
「好,我陪妳。」老大温柔地说,还在我额上轻吻一下。
看来老大又抽风了,打定主意跟我争床。谁叫我穿成人家老婆,拒绝的话更加麻烦。于是,我唯有接受多了一个床伴。
不过也没所谓,反正与其担心他打扰我的安眠,不如担心他叫不醒我,又去折腾李太医。我也乐得有个免费暖炉,被骨头硌着睡不好的人是他──人家都不介意了,我瞎心什么?
(七)上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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