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脚心全是血污,难道刚才那条蛇已经咬了她了?
再仔细看看才分辨出那并不是蛇咬的伤口,大概是她刚才不小心被石头或者树枝割伤的。
她并不是那种大惊小怪的女孩子,况且在来京城的路上她还跟萧二哥学过一些常见草药的用法。
放眼望去,见石下不远处便有几棵叶缘带刺的小草,那种草捣烂了挤出汁便可以止血。
她下去拔了两棵,又找了一块小石头,坐回到刚才的地方用小石头将草砸烂,又轻轻捻起来挤出草汁向脚上的伤口滴去。
疼!像是撒了盐般,疼得她“嘶嘶”的吸着凉气。
身边的男子从她发现脚上有伤便转过身来看着她,但是他却没有要过问的意思,只是冷冷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直到她疼的咬着牙却不肯叫出声来,他才走过去,自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递与她,“用这个吧。”
她伸手接过,嘴上轻声道:“谢谢。”便转而低下头对付起脚上的伤口来。
他并没有走远,只是立在一旁看着她,见她笨手笨脚的将珍贵的药粉弄得到处都是,他终于忍不住了。
蹲下身来抢过她手中的瓷瓶,也顾不得自幼受到的男女授受不清的教诲,捏起她白嫩的小脚将药粉仔细的撒在她的伤口之上,又撕下一片衣襟,将伤口包扎起来。
她再次对他说:“谢谢你。”
“不必。”他回到刚才站立的地方,再次双手环望向远方。
她禁声,他刚才害她落水,现在又帮了她,然而他明显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她该说的已然说完,况且此刻她已身心俱疲,干脆躺倒在大石之上汲取更多的阳光。
绮丽的阳光晒得她懒洋洋的,她闭着眼睛使劲呼吸享受着这种种惊惧恐慌之后的安宁。
眼角的余光看到身边的人有动静,他转头见大石上的女子舒服贪婪的样子,禁不住蹙眉轻叹。
刚刚还被毒蛇吓得魂不附体的人,连坐下来都惊疑不定的担心,此刻却毫无顾忌的躺在那里睡觉!这个女人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她枕着手臂,长发如丝般自然的流泻,俏脸飞红,长长的睫毛不经意的翕动,丰润的红唇微启,过大的衣领露出她巧的锁骨,纤腰削背,双腿交叠,一只脚不老实的点着,就连那只受伤的脚都没闲着,从缠着布的边缘露出几只圆嘟嘟的脚趾,时不时的勾勾挠挠。
不正经的女子便是这般样子么?她竟是那样的女子,可惜了!
依罗并不知道他此刻正看着她脑子里对她有这样的猜测,否则她一定会被气得炸掉。
静缢的空间被几声长长的呼哨打破,她紧张的坐起来四下张望,最后将目光转向他求助。
他不动声色,自腰间解下一支长笛轻轻吹奏,悠扬的笛声穿透层层密林,远处的呼哨声戛然而止,他笛声却并没有因此停下来。
笛声婉转清脆,飘然出尘,连绵悠远,盈耳不绝。
她听得入神,坐直身子一动不动的看向远方,脑中出现的是美如诗画的高山流水、风景韵致。
待他一曲终了,才发觉她的呆样,不禁心中得意,面上却不露分毫。偶然想起一个问题,便问道:“姑娘不会武功么?”
依罗回神,诧异的问:“公子何出此言?”
“刚才的呼哨之声是我的同伴发出的,只有会武功的人才能听得到。”而且是武功高深之人才能听得到,难道她是乔装成弱女子故意来接近他的?
她犹豫了一下,转而问他:“公子信我么?”
“信!”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这个字,快到令自己都心下暗惊,就算是想诱她露出破绽,但是回答得也太利落了。
“反正你我素不相识,今日别过之后我们再不能相见,告诉你也无妨。”这些事总憋在她心里使她难受,今天倒不如向这个陌生人一吐为快。
“公子可曾听说过这样的事?一个人在某一天睁开眼,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父母、亲人、朋友全都不知去向,甚至连自己是谁她都不知道了,她之前做过什么?之后要怎么做她全部不清楚。这种彷徨、无助、恐惧的心理没有经历过的人怕一辈子也体会不到……”
“姑娘的意思是你忘记了自己,而身边的人都不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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