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儿子李熙生的好,见过的人都说那眉眼鼻子无一处不像皇上,是真的不是?”
顾南风道:“都是下边人拍马讨好的说法,怎么能信?”
“我的孩子若仍在世,也能叫我一声母后了。”张岁寒无不遗憾地说着,忽然间凑到她耳边,咬牙道,“他若是还在,就是嫡长子,当立为太子,将来是要做皇帝的,而你的,那可笑的李熙,不过是贱婢的儿子罢了。有什么资格同我的孩儿争。可是他死了,你知道吗?他死了?怎么死的?他们都说是你,是你下药害死了他,当日我未来得及在牢里将你处死,今天,本就要为我的孩儿报仇!”
刀光划过,却不是对准要害,而是朝着她的脸,张岁寒大约是要划花了这张让她恨极了的面孔。
而顾南风虽在病中,但从前的那点花架子还是有的,转手反折了张岁寒手腕,匕首哐啷落地,太监女们一个个吓白了脸,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人群中也引起了莫大的骚动,见义勇为的力士们扑上前来,合伙按住了形容癫狂的张岁寒,她口中仍在骂,你这贱人,“不得好死。”或是“我要你的命来偿我的孩子!”
人到了极限,谁也拦不住,好几太监都压不住张岁寒,商量着是不是找绳子先绑起来再说,顾南风闻言,却突然间恼怒起来,呵斥道:“都给我闭嘴!她再如何落魄都是曾经的皇后,你们的主子,别把那一套抬高踩低的把戏摆到我跟前来,都给我滚!”
凌晗将她仔仔细细检查一遍,确认未伤分毫才放心,又埋怨道:“早说了不该碰面的,可吓死我了。”
适时李慕匆匆赶来,后头还跟着意气风发的程牧云,久别重逢,她几乎要认不出他来,这人哪还是从前那坨碳团,分明是霍去病一般的少年将向,更多出一分与生俱来的贵气,上马即是先锋,入朝则成文史。
李慕握住她的手,盘问过事情经过,便不过一挥手,令人将张岁寒送回冷,并不多做惩戒。而张岁寒却突然间大笑,指着他二人道:“本从前不信,不信他能下得了手杀自己的亲骨,但事实却容不得我不信。你等着,顾南风你等着,他能杀得了我的孩子,你那李熙也不会有好下场!”
李慕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攥得她有些疼,双双都无话可说。
倒是程牧云没头没脑地多处一句,“她从前虽有些跋扈,可也还没疯子成这样。”
顾南风轻叹一声,说道:“她从前是什么模样,我却是记不清了。”
程牧云还想要说些什么,顾南风却一语不发地转身走开,只听见后头程牧云哎哎哎个不停,还在纳闷,“她怎么回事啊这是。”
晚间,李慕与往日一样先逗了逗李熙,两父子咿咿呀呀**同鸭讲一通,李熙的口水流了李慕满口都是,顾南风起身将李熙抱过来,招呼晓月风荷伺候李慕更衣,轻声抱怨说:“往后别穿着龙袍来逗孩子,那金线怪碰着怪难受的。”还是重金属。
李慕换一件深紫色外袍,缎面素净,晓月为他系好了襟口,他自己拎着腰带走过来,胡乱系了个结,“得,明天到你这第一件事就是换衣裳,正是近年关的时候,要不你去给朕还有熙儿制几套衣裳?”
“我可是病人。”
“你就是懒。”李慕索将顾南风与李熙一同揽进怀里,摇摇晃晃哼哼唧唧,“嗯——熙儿他娘————”
“你又闹什么?”
“我饿了——”
晚饭吃到饱腹,席间她谨守本分地建议李慕到各个里多走动,关于雨露均占之类的永恒话题,虽然说眼下除了她,里头与她作相同工作的人一只手数得过来,但好歹也还是有的,她不能算独霸后,多少得显露点贤德品质,以免落人话柄。
而李慕一如既往地保持笑而不语的状态,至多在夜里,咬着她的耳朵说:“想赶朕走?门都没有,就不走!”
她想说话,却没有开口的机会。
他吻得热烈,呼吸渐渐急促。身子贴住她的,眼唇含笑,尽是风情,“想我了吗?”
“能不能申请不要天天都这么闹呢?”她试图拉扯不断剥落的衣衫,只不过皆是颓然,这厮脱衣服的本领可算独霸江湖无人能敌,不过一刻,她就成光溜溜任人宰割的小羔羊。
“我拒绝。”李慕轻咬着她耳垂,将她摆弄成他喜欢的模样。
顾南风往外挪,“那我也拒绝。”
“不行——”
至此谁也不提,张岁寒的孩子,消失的凌淑与我日日日的周沐。
十一月初九,大吉,贵人抬为皇后,前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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